京郊一处普普通通的庄子, 宁玘趁着夜色遮掩,迅速地进了门。
  “世子爷!” 络腮胡的罗泾冲他一拱手。
  宁玘点点头, “那人可开口了?”
  罗泾黑着脸摇头:“硬气得很, 要不是我机灵,他早就自尽了。”
  “我已安排人手去寻他家人,这几日, 就看你了。”
  罗泾点头:“这是我分内之事。”
  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想说什么,宁玘问道:“怎么, 可有什么为难的?”
  罗泾似乎终于有机会倒苦水一般, 一股脑儿全说了:“……陛下就这么把事交给我了, 还只告诉说人家姑娘长得特别好看,这让我上哪找去?”
  宁玘心里一沉, 青衣……许婳那日,穿的好像就是青衣。
  罗泾还在絮叨:“那些和尚个个嘴巴严得很,啥都不说,防我的眼神和防贼似的,老子不就是胡子多了点吗!”
  宁玘:“……放心, 说不定过几日陛下就忘了呢。”
  罗泾苦着脸:“我看悬,给陛下卖命这么久, 我可从来没见他说哪个姑娘特别好看过……”
  不欲再谈这件事,宁玘扯开话题,“阿烨醒了吗?”
  “昨晚刚醒, 世子爷要去看看不?”
  宁玘迈开步子:“我自己去, 你歇着。”
  到了林烨的房间, 人果然醒着,正靠着床喝药。
  “世子爷!”他仍有些虚弱,宁玘让他别动弹,在一旁坐下。
  “阿烨,那日发生的事,你可还记得?”
  林烨的眉头深深锁紧,“我……现在也不确定是不是幻觉,好像是一个姑娘救的我,但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宁玘试探着又问:“我到时,没见到其他人,你该不会是记错了。”
  林烨也有些糊涂,这次他伤势太重,昏迷了好几日才醒,连那日发生的事,记忆都十分模糊。
  “可能……” 他犹疑不定地说着。
  宁玘没有多待,很快便动身回了晋王府。
  他将将踏进书房,他妹妹宁嘉怡就不知从哪里蹦出来,“大哥!”
  宁玘素来拿她没办法,“怎么了?冒冒失失的。”
  宁嘉怡:“听说你前几日去青山寺了?”
  “嗯。”
  宁嘉怡有些揶揄地看着他:“见到许姐姐了?”
  “你想说什么?”
  宁嘉怡笑得像个小狐狸:“许姐姐出孝了,也可以议亲了?”
  宁玘正研墨的手顿了顿,“所以?”
  宁嘉怡看着她哥面无表情的脸就有点着急,“大哥!我可告诉你,再不抓紧机会,她又要被人抢走了!”
  她凑过去:“你不是老送人家东西吗?也可以再进一步了?母妃——”
  宁玘漆黑如点墨的双眸抬起,“母妃?”
  宁嘉怡吐吐舌头:“母妃派我来打探消息,她说你一天不定下世子妃,她就没法安眠。”
  “咚。”宁玘拿着毛笔轻轻敲了敲妹妹的脑袋,“小姑娘,别多管闲事,快回你院子去。”
  宁嘉怡撅起嘴,“这怎么能算闲事呢?” 她真是看不下去了,她这个傻大哥,连自己的感情都不能确定,当年眼睁睁看着许姐姐和王季章定亲,才恍然大悟,还消沉了好一阵。现在好不容易又有机会了,难道又要错过?
  宁玘只得安抚妹妹:“大哥心里有数,你别瞎操心了。玩去。”
  宁嘉怡:“……” 大晚上的你让我上哪玩去?她“哼”了一声,一边往门外走去一边拖着调子说道:“哎呀,后日我和许姐姐约了去骑马,看来有的人是不想去了哦——”
  话音刚落,她哥沉稳淡定的声音就响起来,“让你骑半日疾风。”
  宁嘉怡马上转身,笑得眉眼弯弯,“成交!到时候麻烦兄长送妹妹去马场了!” 疾风是她哥宝贝得不行的神驹,她眼馋好久了!
  最后宁嘉怡哼着小曲回了自己的院子。
  宁玘却在书房里待了许久,埋首伏案至深夜,原本空白的宣纸上,亭亭玉立的少女跃然而立,她有着独有的英气,但五官的精致又给她平添了一份妩媚,这矛盾的感官奇妙地融合在一起,令人过目难忘。
  唔,下次该送什么呢?
  ***
  许婳刚到马场,就看到宁嘉怡正兴奋地朝她挥手,“许姐姐!”
  她驾着马稍微小跑起来,转瞬间就到了宁嘉怡面前,“郡主。”
  宁嘉怡拍了拍身旁的黑色骏马,“许姐姐,你看,这是我大哥的疾风,和你的飞雪正好一黑一白呢。”
  许婳翻身下马,没接她的话茬,而是抚了抚飞雪光滑的鬃毛,“它在家憋了好久了,今天难得带它出来放风。”
  宁嘉怡笑吟吟道:“我大哥今天也送我来了,他说不放心,喏,你看。”
  顺着余嘉怡的手指,许婳看到不远处正牵着一匹枣红小马踱步过来的修长人影,有点想笑,“世子今日就骑那匹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