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因为没有工具,这是我用手捏的。”沈云疆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蛋糕,热量比较高,给你补补身子。”
  然后又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补充道:“感谢你一直帮我干活。”
  墨尔德斯盯着这个“蛋糕”,看了半晌,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然后接过来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我们一起吃。”
  “我已经吃过了,你多吃点。”她说着觉得自己好像关切的意味太浓,“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万一你饿死了或者病了,以后谁……帮我呢?嗯,就是这样。”
  沈云疆说完扭头就跑了,跑了两步又停下来朝他挥了挥手说:“吃完再回来啊,以后少抽点烟吧。”
  墨尔德斯捧着这个简陋的饭盒,不发一言,在看到底下藏起来的那一小片牛肉时,感觉胸腔里的心脏快速地跳动起来。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马上见到她。
  等墨尔德斯回到营房的时候,沈云疆已经睡下了,屋里也已经黑洞洞的一片了。他摸黑找到了自己的床位,爬上去以后拉过她,捧着她的脸用力吻了下去。
  沈云疆还是推开了他,然后默默地转过了身子。
  她感激他,但是无法原谅他,她希望他能活下来,但是又觉得死刑才最公正的裁决。
  她很矛盾,她的良知让她无法接受一个刽子手的亲吻,可是……
  黑暗中的墨尔德斯在她身后低低地叹了口气,最终没有再做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沈云疆一直躲着墨尔德斯,当然身体是躲不开的,她只是尽量避免跟他眼神接触。
  可是她的心不在焉导致了工作上的失误,她在背着一筐煤块送出去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将煤块撒了出来。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她前面有一个少尉,飞出去的煤炭砸到了他。
  这个少尉今天显然心情不太好,又被飞出来的煤块弄脏了衣服,于是沈云疆理所当然的成了他的出气筒。
  她看着手里握着鞭子凶神恶煞的少尉,在心里哀叹了一句“命运不济”然后就抱住头准备挨打了。
  被结结实实抽了两鞭子以后居然就没动静了,沈云疆暗自庆幸了一下,一抬头发现墨尔德斯握住了这个俄国少尉的鞭子。
  她大吃一惊连忙说:“我没事,让长官打吧,是我不对!”
  墨尔德斯还是固执的不肯松手,那个少尉面色铁青,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说:“你现在是战俘懂吗?虽然上面说不许杀你们,可是你这么嚣张的话也别怪我不客气!”
  墨尔德斯被他一脚踹在胸口,倒退了两步,然后一口气没上来就有些站不稳,他低声道:“我替她,你打我吧。”
  “凭什么?我愿意打谁就打谁,有你说话的权利吗?你还以为你是上校呢?呸,你现在就是个囚犯!”少尉一口唾沫吐在了他的身上。
  沈云疆看到墨尔德斯青筋暴起的手,害怕他冲动连忙说:“长官,是我的错,对不起,你打我吧,我绝无二话。”
  少尉又是劈头盖脸一顿鞭子,还觉得打的不够过瘾,墨尔德斯捂着胸口艰难地走过去说:“求你,打我吧,我替她受罚。”
  “求我?有你这样求的吗?”俄国少尉冷笑一声,“你不是很傲吗?你们不是自诩最高贵的民族,我们都是劣等民族吗?来,跪下来求我,我可以考虑饶他一命。”
  沈云疆愣住了,墨尔德斯握紧的双手因为用力都在微微颤抖,她急忙跑过去拉开他说:“我没事,让长官出出气吧,我皮糙肉厚,耐打!”
  墨尔德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转过身子,别看。”然后推开了她。
  少尉趾高气昂的将鞭子在手里一上一下地敲着,对沈云疆说:“你滚吧,进去干活。”
  沈云疆看着墨尔德斯还想开口,他冷声呵斥道:“走!”
  她一步一步地走回了矿洞里,耳边听到鞭子的抽打声和少尉无情的嘲笑,“你们不是最高贵的民族吗?现在还不是跟狗一样趴在地上?好好擦干净老子的鞋底。”
  沈云疆终于还是没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可是就这一眼,让她一下子泪崩了。
  墨尔德斯被踹倒在地上,身上被抽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衣服破了,血都流到地上。他之前的伤疤还没好,现在又裂开了还添了新伤。
  可是这还不够,俄国少尉穿着大头皮鞋的脚用力踩在他的脸上,还恶狠狠地捻了两下,“你们这群猪猡!”
  墨尔德斯的脸都被踩进了雪泥里,他那高大的身躯倒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这是对他的自尊赤果果的践踏,比要了他的命还痛苦。
  他的眼睛还看着她的方向,看到她回过头,薄唇开合说了四个字,沈云疆听不到却看懂了。
  他说:“云疆,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