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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第 1 章

  陆黎死了。

  死后他既没有像自然科学所言就此魂识消散,也没有如迷信中说的见到黑白无常勾魂小鬼,他成了一株植物——一株牡丹花,四大名品中的赵粉。

  他对自己的投胎技术无力吐槽,不过没投胎到猪狗鸡鸭身上,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因为比起被人当食物,他觉得还是当植物比较好,活得久,没体臭。

  一开始醒来的时候,他惊悚了很久,周围都是五颜六色的花,连个人影都不见。风一吹,他纤细的花枝就跟着摇摆;雨一来,他冻成了一只落汤鸡;烈日一照,晒得他叶片全都耷拉着……

  那滋味简直酸爽。

  陆黎在心中暗骂了几年,终于认清了自己是一株牡丹花的事实。

  哪里也去不了的日子无聊又漫长,好在历经几番春秋后,他竟然能听懂周边的花花草草、以及天上飞禽走兽的谈话。

  但陆黎长得矮小,被别的植物挡去了视线,目及之处只能看到和自己差不多高矮的牡丹。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沉闷地过一辈子,没想后来又从身边飞禽口中得知这个世界的万物都可能修炼成精。

  但这种概率堪比中彩票,微乎其微。除了需要自身的努力,灵根和机缘也缺一不可。

  偌大的拾香园,已有两百年历史,但至今都未出过一只能幻化成人形的妖精。

  陆黎沮丧了很久,终于想通了,他现在反正是一株植物,也做不了别的,不如试着修炼。万一哪天真的能化形了呢?

  修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向别的花花草草飞禽走兽虚心讨教了修炼方法,撑过无数次风霜雨雪雷霆烈日的考验,终于小有修为,听觉灵敏不少。

  他这才渐渐了解自己所处的世界,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地球,但起源却很类似,这边也有战国春秋,但两汉之后就出现了分歧。之后的朝代他一个都没听过,他现在扎根的地方是庆国的拾香园,这个皇家花园方圆有十来亩,很开阔。

  他这个位置应该在拾香园的中心区域,周围都是花海,他几乎没见过这个世界的人,倒是听到过一些人声,还好与他前世的语言是互通的,不难听懂。

  又过了数年,陆黎的修为大进,他感觉自己体内有东西在蠢蠢欲动,要撑破他的枝干花叶——这是要化形的前兆。

  雨过天晴的春日,天清气朗,万里无云。

  陆黎美滋滋地吐露着体内多余的水分,昨晚的春雷给了他充沛的营养和能量,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在他身上时,他惬意地舒展着花枝,接收到阳光的叶片源源不断地转化成能量,泥土中的养分涌入他的根系,被输送到每一根花枝上。

  这样的感觉通身舒爽,他兴奋地吐出露珠。阳光照在晶莹露水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他终于要化形了,在这个雨过天晴的美好春日。

  陆黎将所有的养分和能量集中到顶端的花苞处,这是他精心挑选的载体,他将从这朵花化形成人。

  温暖的阳光洒在花苞上,清风徐来,花香似海。陆黎尽情地舒展着每一片叶子和花苞,等待最激动花心的一刻到来。陆黎正聚精会神地化形,却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花丛中有个熊孩子在朝他走来。

  “咦?为什么那朵花看上去与众不同?”小孩嘀咕着,朝陆黎走去。

  陆黎正卯足了劲化形,突然听到小孩的嘀咕,吓了一跳。等他发现小孩正朝他走来时,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哪里来的熊孩子!还不赶紧走开!小屁孩你要干嘛!!!”

  他已经施了法,现在收之不及,小孩已经走到他面前,踮着脚尖,攀着他的花茎把整根枝条都往下拽。

  “臭小孩!我的腰~~~~不,我的枝条!!!”

  小孩长得不高,粉雕玉琢的脸,白胖胖的手,看上去很可爱。但是,陆黎想灭了他的心都有。

  小孩够不着,还踩着他的根部,死命地拽着他的枝干,陆黎也不知道这臭小孩看上去软糯糯的,怎么那么蛮力,痛得他浑身发麻。

  偏巧他却拿这个熊孩子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小孩拉下他最上头的花茎,蛮横地一折,陆黎不仅肉疼,心也在滴血。小孩手上力气不够,摘不下那朵花,便埋下头用牙齿咬,陆黎看着他一口白净整齐的小牙,恨不能一颗颗敲碎。

  小孩的口牙好,在陆黎快要痛昏死过去的时候,终于把那朵花摘下来了。

  离了植株的载体花朵顿时现回原形,变成了一朵与普通牡丹无异的花苞。如果说与其他牡丹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它枯萎得更快,很快就变得恹耷耷的。

  小孩拧着眉毛评价道:“刚才看上去明明很漂亮,怎么摘下来就这么丑?还弄脏了本宫的新衣服。”

  又痛又怒的陆黎听了这番话,气得想拔根跳起来把这熊孩子打死做花肥。

  可惜那熊孩子感受不到陆黎的愤怒,嫌弃地把手上的牡丹花随手一扔,背着小手走出了花丛。

  陆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看着地上枯萎的花苞,他默默哭泣了很久很久,连照耀在它身上的柔和暖阳,都给不了他丝毫温暖。

  他像一个被无情□□的弱者,连个几岁的小孩都可以肆意欺负他。原本以为今天是个重获新生的好日子,没想却成了他的噩梦。他被人推入了无底的深渊,看不到光明,感受不到温暖,没有自由,连宣泄自己委屈的权利都没有。

  陆黎伤伤心心地哭着,这个春天对他来说,比最冷的寒冬还要冷。

  他用了足足三年的时间,才从这场噩梦中走出来,开始他漫漫的修妖之路。他暗自发誓,等他化形成功,一定要教那熊孩子做人!

  本体虽受损,但还好他修炼了那么多年,已经领悟出一套适合自己的修妖方法,这次他只花了七年时间,便长出了适合化形的花骨朵。

  吸取了上次的血泪教训,陆黎这次选择在夜深人静的子夜化形。

  ☆、2.第 2 章

  月色如水,静静地倾泻在拾香园中,给这片花海增加了几分朦胧和神秘。

  陆黎舒展枝条,吸收着月华中宝贵的灵气。

  他前世很怕黑,刚穿到这里来的时候,每个晚上都被吓得瑟瑟发抖。花了很多年的时间,他才克服了这种心理,毕竟他这一世只是一株植物,没什么可怕的。

  其实他更喜欢阳光灿烂的白天,有光合作用,他体内的能量充沛,可以少消耗一些灵力。只是一想着十年前的可怕经历,陆黎不敢以身犯险,他宁愿多损耗灵力,也不想再等第二个十年。

  陆黎吸收了月华,将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顶端的花苞中。

  月色下,拾香园最中央的牡丹丛中,一朵粉色牡丹正悄然绽放。它周身流转着绚丽的光华,花苞不断地变大,在这静谧的夜显得尤为诡谲。

  痛!撕碎身体般的痛感自每根枝条传来!

  顶部的花苞渐渐绽放到极致,花形也越来越大,像把伞一样撑在牡丹丛上方,周围华光流转,绚丽夺目。

  须臾,一身着粉色衣裳的少年自流光中走出,赤脚站在月色下。瞬息间,牡丹丛中的光华退散殆尽,一切恢复如初。

  陆黎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粉色衣服,暗骂一句,还好两腿间的第三条腿尚在。他这身衣服和他本体那丛牡丹花一个色号,倒不难理解。现在也不是纠结衣服的时候,他得先趁着夜晚离开这里。今后天高海阔,任凭他浪。

  当植物的日子太他妈憋屈了。

  终于可以变成人形,陆黎欣喜不已。不过他修为太浅,不能为所欲为,本体和化形之间还无法自如转换,所以皇宫待不得,他目前不是禁卫兵的对手,被发现就惨了。

  陆黎也没纠结太多,迈步走出了花丛。

  做花妖和做人还是有很多不同,比如他现在赤脚走路,脚掌与泥土接触的时候,会觉得舒服柔软,而且不沾灰。如果他动一点灵力,还能从泥土里吸走一些矿物营养。

  但赤脚在泥地走路这种事情,放在前世他想都无法想象。

  他修炼了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多少,但听力却练得十分灵敏,因为这样可以多听一些八卦,足见他这些年在拾香园过得有多无聊。

  好在今晚这点本领派上了用场,他凭着耳力,轻松地避开了不少巡夜的人。

  但再往前走,巡夜的人越来越密集,这么大剌剌的走着也不是办法。真要遇上带刀侍卫了,他目前这点能耐肯定不够对方砍。

  陆黎琢磨了下,觉得自己该先换一身衣服,不然身上这件gay里gay气的衣服太招摇,被人撞见形象全无。

  妖也是要脸的。

  正想着,忽听周围有脚步声朝这个院子走来,陆黎想往后退出院子,没想又来了几个太监堵住了他的退路。

  陆黎往花丛躲,可这花丛又矮又稀疏,他这招摇的衣服颜色太显眼。旁边的房间侧窗大开着,里面一片安静,昏暗的屋内人影都没一个,陆黎慌乱间忙从窗口爬进去。

  “哟,国舅爷这么晚还不睡觉,来宫里不知何事?”

  “我有事想找皇上,劳烦房公公通报一声。”

  “真不巧,皇上已经睡下了,不知国舅爷有何要事。不如明天早朝……”

  “房公公,老夫想见皇上有要事相商!”此人的语气已经明显不善,带着隐怒和威严。

  陆黎现在有点懵,他在找地方躲,他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走到了皇帝的寝宫。要是外面的人突然闯进来,他的行迹就暴露无遗。

  他今晚化形用了不少灵力,现在很多本领都无法施展,目前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为妙。

  但躲哪里……陆黎看了看宽大的龙床,床下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陆黎正要去钻床下,忽然被人从后面拉住,紧接着脸上贴来一只手,正正捂住他的唇。陆黎睁大眼,还来不及挣扎,就听对方压低声音道:“不想死,就乖乖配合。”

  男人是从后面将他抱住,捂着他的唇,陆黎无法看清对方的容貌和表情,但这满是胁迫的低沉嗓音足以让他毛骨悚然。

  他怎么就那么命途多舛,刚化形成功就遇上歹徒。

  陆黎发不出声,也怕男人真的杀了他,他的人生……不,妖生才刚刚开始,他修炼那么多年,为了化形吃了那么多苦,总不能这么窝囊地死在这里。

  见陆黎没有挣扎,男人迅速拉他到床边,把他压倒在床,将被子拉过来搭两人身上,一手伸到陆黎锁骨处。他的手掌温热宽大,因自小养尊处优,掌心并不粗糙,但虎口处有薄茧。

  只有墙角一盏油灯在跳跃,微弱的火光根本不足以照亮宽大的房间。借着幽暗的灯火,陆黎算是看清了男人的容貌。

  平心而论,男人长得很帅,年轻英俊,脸部轮廓有棱有角,薄唇高鼻。最慑人的还是那双幽深的黑眸,如深潭冷冰不见底。他的眸底似有暗光流转,却也只是一闪即逝,难以捕捉。

  即使是现在,对方的眉宇也是一片沉静稳重。

  但是,陆黎却没心情去欣赏一个男人,被人这样压制在床上的滋味可不好受。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事怎么回事,领口就被对方扯开,露出白皙莹润的香肩。

  MMP!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黎正要发火,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青年唇角微微一勾,细细抚摸着陆黎的肩膀开口说:“爱妃的身体真香。”

  明明是放浪轻佻的语言,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有种慵懒性感的意味,与刚才冷漠阴沉的语调也截然不同。

  真是一只戏精!陆黎心中评价道。

  但“爱妃”这个称呼,让陆黎莫名火大,即使他知道对方不过是要他配合演一场戏。陆黎咬牙凶狠地瞪回去,青年非但没生气,唇角反而勾出一抹笑容来。

  他原本就长得很好看,这一抹笑更让他那张脸变得生动明朗。只是落到陆黎眼里,却欠扁至极。

  陆黎气得牙痒痒,放在被窝里的手往青年身上狠狠拧了一把,对方肌理均匀结实,手感很不错。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凝住,他才解气似的对青年挑挑眉,得意又挑衅。

  青年微眯起眼,捉住那只作乱的手,拉出被窝放在唇边轻轻地亲了口,气得陆黎涨红了脸,美目中两团怒火在熊熊燃烧。

  从外面进来的魏国舅见龙床上睡着两人,除了慕容曜,还有一人,只是那人被慕容曜的身体挡住,看不清是哪个妃子。他见到慕容曜握着一只手把玩,那只手莹白漂亮,如羊脂白玉一般。

  唯一的不足是长在女人身上则过于纤长,削弱了女人的娇小玲珑。

  魏国舅眼底划过一丝轻嘲,语气冷硬地说:“皇上,臣有事启奏!”

  ☆、3.第 3 章

  慕容曜调整了一个姿势,旁边的小太监忙把靠枕给他垫在身后。慕容曜慵懒地靠坐在床头,细细地把玩着陆黎那只如玉的手,俨然一副轻佻的纨绔姿态。

  陆黎没那么厚脸皮,赶紧把被子拉过头顶,捂在被窝里,生怕被人看了去。慕容曜见状,唇边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魏国舅等得不耐烦,又道:“臣有事启奏!”

  慕容曜这才懒懒地说:“舅舅半夜入朕寝宫,有何要事?”

  “臣恳请皇上重新彻查章恭之案。”

  “章恭不都已死了么?这查来查去有什么意义?”慕容曜面色有些不耐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

  “皇上!章恭并未死,这老匹夫用金蝉脱壳之计,现已逃离出京。请皇上下搜捕令,将其捉拿归案。”魏国舅严声道。

  陆黎明显感觉到捏着自己的那只手用力重了点,看来这事有玄机,皇上很在乎那个逃走的章恭。

  不过,这年轻皇帝的声音依然很散漫:“他怎么个金蝉脱壳法?舅舅,他跑了就跑了,他现在又兴不起什么风浪,抓他还费神。”

  “皇上此言差矣!章恭非等闲之辈,今日放虎归山,今后必成大患。更遑论这老匹夫勾结敌国,欲图谋反,其心可诛!”魏国舅义正言辞,他喉咙大,声音凶狠,听得被窝里的陆黎头皮发麻。

  “舅舅总是这么危言耸听。你想查就去查罢,这种事以后不必特意大半夜来吵醒朕。”慕容曜漫不经心地说,打了个哈欠,明显已是不耐。

  手被这混账捏着,头捂在被子里,鼻尖闻到的满满都是年轻皇帝的气息,陆黎莫名间觉得脸色有点发烫。因心情烦躁,陆黎腾出另一只手在对方的大腿上狠捏了一把,如愿地听到对方一阵吸气声。

  “爱妃,你等得不耐烦了吗?”慕容曜拉开被子,将那只作乱的手拉到头顶,挑眉看着躲在被窝里的少年。少年的脸被捂得红扑扑的,潋滟的美目睁得又大又圆,十足可爱。

  慕容曜挑着眉梢,唇角勾出一抹乖张的笑容:“既然爱妃等不及了,那我们就继续。”

  陆黎看他要俯身下来,不由得睁大眼——MMP!谁跟你来真的!

  慕容曜倒没有真的亲他,只是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处。陆黎又惊又恐,对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裸露的肩膀上,激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魏国舅也不急着离开,就站在龙床前。

  陆黎可不敢和一个大男人玩真的,但两只手被对方交握着放在头顶,他已经没有手可以用了,只能扭着身体挣扎。

  好在慕容曜没有继续玩下去,扭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魏国舅,慵懒地问:“舅舅还想留在这里看朕与美人温存吗?”

  魏国舅原本是想看是哪宫的妃子得了圣宠,年轻皇帝虽然无能昏庸,但并不贪色,不过想想皇上都已十七八岁了,在房事上开窍也很正常。

  “皇上,美色误国,还请皇上节制点。”魏国舅拱了拱手,退出房间。

  听着几人出了门,陆黎赶紧抽回手推开身边的人,从被窝里爬出来,狠狠地瞪向年轻皇帝。

  慕容曜只淡淡看了陆黎一眼,沉声道:“青峰。”

  片刻,一个黑衣青年神不知鬼不觉地冒了出来,身上杀意凛凛。陆黎顿时想到四个字——杀人灭迹。

  哦,不,砍花灭迹。

  “你你……你们要干什么?想过河拆桥?”陆黎惊惶道。真要这样,他只有散尽修为跟这混账拼了。

  慕容曜看他一脸震怒和害怕,又有些想笑,不过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他对黑衣青年正色道:“你出城去看看,别让人落到魏国舅手里。”

  黑衣青年面无表情地回了“是”,随后像阵风般消失在窗口,快得让陆黎差点以为自己眼花。

  原来这个世界的功夫比他一只修炼多年的妖还要厉害,作为一只道行浅薄的花妖,陆黎简直生无可恋。

  不过那一身杀气的黑衣人走后,陆黎提着的心,也松下来。妖对危险的感知比较灵敏,陆黎一眼就看得出自己不是黑衣青年的对手,不过剩下这个嘛……

  陆黎把视线移到年轻皇帝身上,正巧对方也在打量他。陆黎看着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想着刚才被这人当女人戏弄,就一股子鬼火冒。

  “看什么看!”变态呢!

  慕容曜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轻笑出声:“看你好看。”

  陆黎懒得理他,从床上站起来,理了理被慕容曜弄乱的衣服,起身离开。慕容曜也没有留他,因为他知道这少年走不远。

  果然,陆黎还没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对床头悠然打量他的慕容曜道:“有没有多余的衣服,借我一套。”

  向他借衣服?慕容曜微眯起眼,“你想穿朕的龙袍?”

  陆黎知道对方误会了,这古人的规矩都讲究得很,龙袍只有皇上能穿。

  “借我一件太监服就好了,顺便借我一块出宫的令牌。”毕竟有求于人,陆黎的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朕凭什么借个你?”慕容曜问。

  真是小气鬼!陆黎心中腹诽,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脯,“我刚刚陪你辛苦演了一场戏,你是不是该知恩图报?”

  慕容曜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的五官疏朗英气,笑起来时给人一种温良儒雅的错觉。他悠悠开口说:“朕没有问罪你闯入朕的寝宫,就是对你最大的恩赐。”

  陆黎气急,考虑一番后又劝:“那你要怎样?我待在你这里,万一被那个魏国舅发现你骗他,那我死了你也完了。”

  “哦?你倒是说说我怎么骗他了?”慕容曜似乎很有兴致。

  “我根本就不是你爱妃,我再留在这里,也是害你是不?”

  慕容曜还以为他要用章恭之事来威胁他,没想对方说的是假扮妃子。慕容曜笑道:“就算我给你出宫的令牌,你现在也出不去。且不说宫门早已关了,就算没关,在这个节骨眼出去,说不定还没走到宫门口,就被别人当做探子除掉了。”

  陆黎这才发现自己要出宫,简直难如飞天。传说里的妖精能飞天遁地,来去无踪,杀人如踩蚂蚁,可到他这里,完全废材得对不起妖这个称呼。

  看少年一脸沮丧样,慕容曜又问:“你为什么要出皇宫?你是从哪里来的?你若如实回答,朕或许可以帮你。”

  陆黎将信将疑地看着靠在床头一脸闲适的俊美青年,斟酌了片刻才道:“我是误打误撞被人捉进来的,虽然知道闯入你房间是我不对,我出去后一定当个老老实实的人,不会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

  慕容曜唇角扬着浅浅的笑意,好似在考虑他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相处太不愉快了,陆黎总觉得对方的笑容带着狡黠,让人摸不透。

  慕容曜的视线在陆黎的身上逡巡了一圈,悠然说:“要不这样好了,你就在这里当我宠妃,半年之后,朕准你出宫。”

  ☆、4.第 4 章

  陆黎被震得目瞪口呆:“我是男人!”

  “朕又不是瞎子,当然知道你是男是女。”

  少年脸部轮廓柔和,但细节处却不失棱角,有股少年人的英气。只是那眉眼间有种撩人的风情,身上也有股很少见的清雅香气。

  很好闻,清新脱俗,不似胭脂水粉。

  陆黎心中暗忖这皇帝莫非是个基佬?这个世界对基佬特别包容,分桃断袖还流行过很长一段时间,百年前庆国还曾出过一名男皇后。

  陆黎吓得不轻,忙摆手:“你换一个条件,这个不行,事关我的清誉和名节。”

  “既然不行,那你走罢!朕要休息了。”慕容曜侧躺在床上,一脸闲适淡然。

  陆黎倒是很想走,但现在走出去跟送死没两样,而且这身衣服穿着怎么走?

  陆黎走到床边,看着闭目养神的的慕容曜,问他:“你为什么非要我扮你的妃子?你后宫那么多人,找个和你配合演戏的人又不难。你说个理由,要是能说服我,我可以考虑考虑。”

  慕容曜蓦地睁开眼,陆黎冷不丁一下对上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竟莫名不敢直视,便移开了视线。

  慕容曜并不喜欢和人讨价还价,不过他发现眼前这个少年很有趣,也就多了几分纵容,便道:“后宫那些都是别人安插在朕身边的眼线,朕难以信任。你虽然来历不明,不过比起她们,朕更相信你。”

  哦,那我真是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陆黎现在也没什么别的路走,犹豫了下又说:“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你既是朕的宠妃,就留在朕的寝宫中受宠就行了,不需要做事。”

  也就是当金主的金丝雀,陆黎秒懂了。

  陆黎思量再三又问:“你那个舅舅那么凶,来找我茬怎么办?”

  慕容曜侧着身,以手支起头,不紧不慢地说:“你不刻意顶撞他,他不会拿你一个妃子怎么样?”

  陆黎斟酌着,他一开始就低估了这皇宫的守卫,越往外走,夜巡的人越多,以他现在的灵力,是冲不出去的。不如就跟这个皇帝合作,自己也可以趁此机会在宫中好好修炼,等灵力足够更强大的时候,他就可以随时出入皇宫。

  皇帝的寝宫这个位置风水不会差,对他的修炼也大有益处。

  再退一步想,等他灵力变强之后,这个皇帝应该不是他的对手,谅他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不过那个名叫青峰的侍卫不容小觑。

  想了半天,陆黎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们事先约法三章:第一、你不能假戏真做,我不喜欢男人;第二、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我可以配合你演戏,但我想去哪里,你也不能限制我;第三、我这人有洁癖,既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也请你不要三天不洗澡;第四、我不喜欢和你同挤一张床……”

  慕容曜微微弯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极有耐心地听着。末了,他才问陆黎一句:“说完了吗?”

  “嗯,暂时就想到这些。”

  慕容曜点点头,也没反驳陆黎那一长串要求,只缓声道:“嗯,既然爱妃不喜欢和人同睡一张床,那爱妃今晚就睡地板吧!”

  陆黎:“……你可以在外间安一张小床。”

  慕容曜轻笑:“你觉得天子的宠妃不睡龙床,还能算宠妃吗?”

  陆黎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煞是好看:“那我要张被子总可以吧?”

  “今晚太迟,明日朕会让房总管给你加床被子。”慕容曜道。

  陆黎气鼓鼓走过去:“那你睡进去点。”

  不就和人同睡么,想想其实也没什么,这皇帝又不是女人,他前世当练习生的时候,为了卖腐,也同男人一起睡过。有时候上节目,为了营造CP感、博眼球,队员之间还会有亲吻。

  作为艺人来说,这些都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又不是真的。大家相互配合一下,人气上来了,粉丝也高兴,节目讨论度也有,几方都获利。

  把皇帝当成自己的队友,这样一想,陆黎很就释怀了。

  慕容曜指了指里侧:“朕明日要早起,还是爱妃睡里侧。”

  听他一口一个爱妃,陆黎没好气道:“只是做戏,你没必要一口一个爱妃,恶不恶心!我叫陆黎,今后别再乱叫,我又不是女人。”

  “陆黎?那我今后就叫你梨儿?”

  “就叫陆黎!”梨儿?桃儿?香蕉儿?陆黎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后用力地直接踩上床,发泄似地大踏步从床尾往里侧走。

  慕容曜也不恼,盯着他的脚看了会儿,微微垂眼,似在思索。陆黎懒得理他,背对慕容曜朝里侧躺下。龙床大,被子也大,他和慕容曜之间隔了大半张床,简直都能再塞进两个人。

  慕容曜轻轻笑了笑,也躺下了。

  陆黎原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才躺下不久,就沉沉睡去。作为一只才刚刚化形的花妖,他的灵力不足,需要好好休息。

  陆黎睡得香,但慕容曜却是难入眠。他父皇给了他一个烂摊子,他现在为求生存,不得不掩藏锋芒,跟这些手握大权的老狐狸周旋,但愿章恭能逃过这一劫……

  里侧的人翻了个身,一条修长白皙的美腿伸出被窝,搭在被子上。他的腿丝毫不像男人的腿,而是白里透着些粉,纤细、笔直、光滑,看不出毛发,比少女的腿还要漂亮。

  他这一身打扮也真是……奇特,但这一身粉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竟然没有一点为何,反而给人一种很配的感觉。

  他里面没有穿长裤,脚上没有穿鞋子,这种扮相简直比青楼的女子还要放浪。也不知他为何会穿成这样,又是否被人故意陷害,是否被人看到了不该看的春光……想到这里,慕容曜不禁有些烦躁。

  熟睡的人努了努嘴,一脸娇憨,比起那怒目圆睁的样子,现在的陆黎又多了一种静美。慕容曜挪过身去,把被子给对方盖好。

  陆黎梦到了一件灵气充沛的巨**宝,闪着金色的耀眼光芒,那法宝还认主似的朝他缓缓移来。陆黎喜不自胜,赶紧抱住法宝,吸取对方身上的灵气。

  这感觉真是妙不可言,通身舒爽。

  慕容曜没想到陆黎这么热情,一把抱住了他,还把头埋在他胸前蹭,活像一只乖巧的小动物。这少年睡着和醒着差别太大,简直判若两人。

  慕容曜对他的身份很是好奇,不过他倒也不像是别人安插过来的,放他出宫怕会多生事端。正好宫中日子无聊,逗逗他还可以解闷,慕容曜便将这人留下来了。

  慕容曜想把对方推开,不过陆黎死死地抱着他的“法宝”吸收灵气,慕容曜无奈之下,只好放弃了,任由少年抱着他。

  少年的身体柔软,带着一股清雅的香味,像草木散发的清新气息。

  慕容曜一低头,就亲到对方头顶乌黑的细发。

  他现在开始感慨幸好自己不好南风,不然非得把这家伙按在床上好好地惩罚一番。不过转念想着怀里的人心思单纯,又不懂设防,今后若真的放他出宫,以他这副明艳勾人的皮囊,不知道会招来多少心思叵测的歹徒。

  若他今后对外人也这样,岂不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年轻的皇帝眼底神色也暗了暗,手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人。

  ☆、5.第 5 章

  陆黎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浑身温暖舒爽,这种感觉比沐浴在阳光中还要惬意,因为他还能抱着灵力充沛的法宝……法宝……法宝……

  这法宝怎么有胸肌?

  陆黎蓦地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幽深含笑的眸子,他一时僵住,脑袋空白一片,只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的俊脸。对方轻启薄唇笑得优雅:“爱妃还要抱着朕到几时?朕的臣子可还在千秋殿等着朕上朝呢!”

  陆黎意识到自己此刻正死死抱着眼前人,脸色一红,慌忙松开了手。

  他竟然把皇上当法宝……想起自己梦中对法宝又抱又蹭猛吸灵气的画面,陆黎只觉已无脸见人,便作鸵鸟状把那张红得发烫的脸埋进了被窝。

  慕容曜唇边的笑意更加深了些:“爱妃总是那么喜欢钻被窝,小心闷坏了。”

  要你管!

  陆黎听着慕容曜带笑的声音,更是懊恼不已,死死将被子捂紧——真是颜面尽失!

  慕容曜倒没再逗他,只试着活动了下被陆黎枕得有点发麻的手臂,起身下床。

  房公公听见里面的动静,带着太监宫女从外间鱼贯而入,进来照顾皇帝洗漱穿衣。偌大的房内只有漱口声、洗手声和脚步声。

  陆黎在被窝里憋得有点闷,被窝里还残留着慕容曜的体温和气息,其实这味道还挺好闻的……

  啊呸!好闻个屁!

  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一个男人的体味好闻。

  陆黎赶紧把这种可怕的想法从自己脑海里赶走。

  被子里闷得发慌,脸上的热度还没退散,陆黎放开一个被角,呼吸清晨新鲜的空气。猛吸几口气后,陆黎又不禁好奇地朝慕容曜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方背对着他站在窗前,两名小宫女正在为他整理宽大明黄的龙袍。

  从陆黎这个方向看去,逆着光,窗外是青翠欲滴的春色和明媚的阳光,慕容曜就站在那片春意中,修长挺拔,英姿威武,浑身上下皆是天子贵气。

  陆黎忽然就想起一句很中二的评价——天选的男人。

  陆黎正想着,不料慕容曜已穿上龙袍,突然转身,两人的视线交织,陆黎一下就像被人逮住了尾巴,脸上才刚散去的红晕,又不受控制地爬上来。

  陆黎赶紧把被角压下,又躲进了被窝,暗骂自己变成花妖之后太没出息,动不动就双颊发烫。

  肯定是因为妖的体质跟人不一样,情绪太多,皮太薄。

  慕容曜不禁扬唇浅笑,随后对房公公道:“你着人去将朕三年前的常服找几套给陆公子穿,陆公子对宫中规矩不熟,你派两个精灵点的太监好好看顾他。”

  房公公微微怔了下,应声:“小的这就去办。”

  慕容曜嗯了声,迈步走出房间。

  陆黎听着外面没有动静后,才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想起自己抱着一个陌生男人睡了一晚上,陆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须臾,外面又有人进来,陆黎赶紧裹好被子,以免被人发现他现在穿着的那身骚包粉色衣服。

  进来的是两名小太监,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手上托盘里整齐叠放着衣物和鞋子。结合先前皇帝说的话,陆黎也不难猜到这是给他穿的。

  不过,这皇帝也太寒酸了点,都没新衣服吗?还把几年前穿过的给他穿。

  简直小气!

  “陆公子,你醒啦?小的这就伺候您洗漱更衣。”其中一位太监细声细气地说。

  陆黎哪敢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衣着打扮,忙道:“你们把衣服放在房内就行,我自己穿,你们可以出去了。”

  两名太监面面相觑,为难道:“可是……可是房公公吩咐小的一定要伺候好公子。”

  “我不喜欢被人伺候,你们就在外面等着,我穿好后会自己出来。”

  小太监听他执意这样说,便又明白过来,或许皇上和陆公子昨晚房事太过激烈,陆公子害羞不想让人看到身上痕迹,所以才不肯让他们伺候。

  小太监便道:“那小的就在外面候着,陆公子有事叫小的一声即可。”随后,小太监将衣物放下,知趣地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