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
  严晓明被我一声咆哮给轰到了周原身后。
  “周肚皮,你打我吧。”
  周原听到我的话后缓缓移过头看着我,严晓明突然在他身后说:“别打人啊!肖哲,你傻啊,为什么叫他打你。”
  “周肚皮,你打我吧。”我重复道,“你欠我一巴掌,你还给我,咱俩以后就两清了。我犯贱,身边这么多男人跟我有纠缠不清的关系,我这种人就是该死。所以,你打我吧。”
  我不知道这一巴掌会不会打下来,但始终做好了被扇的准备,所以我一直没看周原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我闭上眼睛,保持了三十秒,最后缓缓睁开眼。
  他还是没打我。
  “你要是不打我,说明你不想要我还了,我也就虚心接受了,若是你什么时候想打我,随时过来取。”
  我说完,转身离去。
  我离开得如此决然,心中怀着怨气无法释放,此时也没有人倾听我的故事。我脚步飞快,心中的怨气堆积,冲上了头脑,我的泪花终于出现了。
  严晓明追了上来,喊道:“你干嘛要走啊?!别走,听我的,你认个错,一切都好起来了!”
  我回头,“严晓明,你还要我认错?”
  “可是你明明知道周肚皮就是那个脾气,你就认个错吧。”
  “他有脾气,我就没脾气?”我冷笑,“严晓明,你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现在我什么也不想说,你跟周原回去吧,不必担心我。”
  “可是……”
  “别可是了,我不是你,受伤了就想着寻短见。放心吧,过两天我就好了,现在我什么也不想说,也不想看见你们。”
  此时,我很饿,但是我也没有去买,因为心情不好时我是顾不上自己的死活的。
  阳光倾斜下来,我行走在那金色光芒中,我的影子却变得憔悴。我脚步缓慢,又时而急促。我望着长沙的天,今天的天难得地蓝了起来,然而我心中却是阴云密布,好像随时都会大雨磅礴。
  我不知道去哪里,此时也没有心情回学校复习。我也不管我最后到底能不能考上,能不能实现我的理想,反正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什么也顾不上的。
  我行到一个公交车站牌,突然来了一辆公交车,我也不管那是哪一路,我就直接上去了。我打开手机,开启了飞行模式,打开了我每天都要点开的APP━━网易云音乐,继而插上了耳机,听着白智英的《坏人》。我听不懂歌词,总之这是一首很悲的歌。此时听着这首歌,我很想哭,但是我没有哭出来。我手里拿着我的包包,眼神却望着窗外的风景。
  公交车走走停停,这首歌在几分钟后也听完了,我听音乐一般都是随机播放,耳机里自动放着曹阳的《解开》,我曾经还在自问,为什么这首歌不叫《微茫》?
  恢弘大气的曲调,却还是悲的,长达六分钟的歌曲,我之前听了好多遍都没有听腻。
  听着听着,这首歌也不知不觉听完了,突然下一首却是毛不易的《深夜一角》。
  我跟周原说过,听《消愁》的时候,有时候在夜里,独自走在安静的街道,我会不知不觉生出一丝伤感,甚至会落泪。
  然而《深夜一角》却是他推荐给我的,想着那一天我跟他在床上共同听着这首歌,感受着这首歌里面独自一人在深夜的寂静中的无助。
  渐渐地,我落泪了。
  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是开心幸福的,第二次听,我把它翻译成了另外一种语言,他拿到文本也是幸福的,现在我独自分享着这首歌,却是伤感的。
  就好像走在悬崖峭壁,下面是怪石嶙峋,丛林苍翠重重雾影皆在我的视野之中,我却只身一人,看着浓雾笼罩的孤独,然而我似乎比那更为孤独。
  公交车不知什么时候到达终点站了,我下了车,随便找了一辆公交车又上了去。我今天什么也不管,只要在公交车上有座位,我打算在车上坐一天,我不管去的是哪个地方,路上会遇见什么人,窗外是什么风景,我只想一个人挂着耳机,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下午,我还是装模作样地发了那个朋友圈:
  【多了个坠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面还有一张今早上拍的照片,作为配图。
  其实我有看到严晓明给我发消息,但是我一条都没看,还是开启了飞行模式。
  我在公交车上坐了一天,晚上7点的时候我饿得不行。其实有的时候我总说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孤独的感觉,但还不如说我习惯了孤独的感觉。有的时候跟朋友一块出去玩,我有时候很少能跟他们搭上话,除非我心情特别好,能与他们找到共同语言,这种情况下我反而在一个角落孤独寂寞,那种感觉比一个人孤独在一间屋子里更为孤独。
  晚上我如饥似渴地吞下了一碗米粉,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一会儿还得上地图查回学校的攻略。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宿舍一切如常,室友看我是那种学习了一天回来时的表情,脸上疲惫,嘴上什么也不想说。我这副样子,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也没说什么。
  我一整天都是飞行模式,也没看消息。
  第二天也是如此,但是我根本不想出宿舍楼,所以我问了问高远在哪里,他说他在宿舍。
  我去了419,发现只有他一个人。
  “你今天不学习?现在9点了。”高远似乎也是刚起来,头发还很乱。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你们宿舍就你一个人?”
  “是啊,那个傻逼回去了。”
  “傻逼?就是你们宿舍人人讨厌的那个人吗?”
  “不然呢?”
  “好吧,其实那天我来给你送水果沙拉时,我就觉得这人有问题,因为我看他跟你一句话都不说,那时候我就该察觉到了。”
  “你知道他长啥样子吗?”
  我笑了笑,说:“不知道,原来那个就是你们宿舍的傻逼,也幸好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对于傻逼,我不想看见他们长什么样子。幸好我当时没戴眼镜,没有看清他的逼脸。”
  “逼脸?哈哈哈……”高远捂着肚子大笑,笑弯了腰。
  “我来你们宿舍学习吧,我们宿舍太吵了。”
  “为什么不去图书馆了?”
  “不想去。”
  “你能不能精神点!总无精打采的!”
  “我累了。”
  “你是不是跟他出问题了?我觉得你跟你闺蜜的表哥能成,看你这样子,我觉得你俩没发生好事。”
  我心想高远真的是看什么都很准确的一个人,但我不好意思跟他坦白,于是我还是撒了谎:“哪有,我跟他根本没什么交集,就因为我闺蜜我跟他才有交集的,现在我跟他好久没联系了。放心吧,我就是太累了,每天无精打采,现在每天学习,也没精力谈恋爱。”
  “好吧。”高远说,“我在宿舍也很吵,最近我在追剧,放出声音来,你能忍受就来吧。那个傻逼,回家了,我其他室友,各奔东西找工作去了,不用担心他们回来。”
  “好的。”
  就是这样,我在高远的宿舍学习了一天。
  晚上11点,高远说要睡觉了,我才离开了他的宿舍。回到宿舍后,林韵杰跟我说:“阿哲,你表弟跟你表哥来找你了,说打你电话打不通。”
  “哦,什么时候?”我问得平淡。
  “就刚刚走的,因为宿舍楼要锁了。”
  “好吧。”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天没看的手机,说:“我开飞行模式了,你跟他们说,我现在很好,不用担心。”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林韵杰不耐烦地皱眉,“我陪他们找你找了好久,图书馆也找不到,你去哪儿了?”
  我又撒了个谎:“我去教室学习了。”
  “好吧。”
  林韵杰的手机铃声响起,听起来是微信电话。林韵杰拿起手机,看了看说:“看,肚皮打电话来了。”
  “别接。”
  “那是你不想接,可是我不是你。”林韵杰说完,接通了电话。
  “唉,肚皮啊……嗯,是的,他回来了,他说他很好,去教室学习了。有异样?我看他没有异样,挺好的,就是白天学习没带手机。你们到家了吗?哦,安全到达就好,改天打篮球啊。嗯嗯,好的好的,我叫他接电话。”
  这时候我抬起了头,林韵杰将手机递给了我,我接下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此时什么也不想说,他知道我很好就行了。
  林韵杰惊讶了,瞪大了眼,说:“你怎么能挂电话?”
  “可能心情不好吧。”李郝这时候洗澡回来了,用毛巾擦着头发,“也可能学习太累了。”
  “他知道我很好就行了啊,我只是太累了,不想说话。”我轻描淡写简简单单来了一句。
  “阿哲不开心?嘿嘿嘿,哥哥抱你一个。”李郝从我身后抱起了我,我在他怀中挣扎,道:“我真的累了,好了别闹了。”
  我脸上挂着假笑,将他敷衍了过去。
  “阿哲最喜欢自拍了,来个自拍吧,笑一个。”李郝厚颜无耻地说。
  他穿上了衣服,拿起了手机,打开了相机凑到我面前,我立马躲了,说:“这时候还自拍,拍出来跟个鬼似的。”
  “来嘛,笑一个,你要是不跟我拍,咱们宿舍我觉得可能因为你就僵了。”
  他都这么说了,我自然就随了他的愿。我不能我自己心情不好,而让我室友觉得我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他们徒担心。
  于是我跟李郝凑在一起,我勉强地挤出了笑容。李郝张大嘴,笑得有些夸张,我则笑得不是很自然。
  “啊,拍好了!一会儿发给你,我要发朋友圈。”
  “你发吧你发吧,哈哈哈。”我说完就去洗澡去了。
  之后这一天也是如此,就是下午有丽媛姐的课,我上完课后去吃了晚饭,又去了高远的宿舍。
  我仍旧是11点回到宿舍,到达宿舍门口,我突然撞见了从我们宿舍出来的董威。
  董威对我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表哥又来了,还给你买了东西。”
  “他又来了?”
  “嗯,二十分钟前走的,你手机为什么不开机啊?”
  “我要好好学习。”
  “在图书馆也没看见你。”
  “哈哈,我想换个环境,过几天回去。”
  我跟他寒暄了几句,回到了宿舍,发现我的桌上有一大袋子水果。这一大袋子看起来很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拿过来的。于是我问了问林韵杰,他说严晓明也来了。
  “晓明那小子,哼哼,本来约好今上午打游戏的,居然放我鸽子,一整天都没上线。这小子玩游戏的技术见长,挺聪明的。”
  我第一次听人夸严晓明聪明。
  “阿哲,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把手机带在身上?”林韵杰突然说。
  “怎么?我不想被打扰。”
  “可是你不能让关心你的人担心啊。肚皮白天上班,不能来找你,只能晚上来,严晓明白天可能也要上课,但是这两天晚上他都是陪肚皮一块来的。我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们说什么也没发生,反正我觉得你们这群人很奇怪。”
  我在想我们的事情,你们直男是听不得的,说出来了那还得了?我还怕到时候暴露了身份被人传到贴吧、朋友圈和微博被炒火了呢。
  “真的没啥事,你放心吧。”
  14号这天却不同了,上午我跟周琳练歌完了以后,去了高远的宿舍,发现他穿着正装,收拾着一个很小的行李箱。
  我问道:“你去哪里?”
  高远抬头望了我一眼,才连忙道:“哦,你来了呀,这几天你不能在我们宿舍了,我要去广州面试,有一家航空公司发来了邀请,所以……”
  “没事,我去图书馆,你大可放心去吧。”我笑道,“这是你第一次去广州吧?晚上去小蛮腰转转,如果你喜欢人多的地方的话。那边吃的也多,记得代我去吃个早点,记得吃贵的。”
  高远笑了,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说:“好的。”
  所以,这一天除了下午要上课之外,我都是在图书馆过的,晚上跟董威去吃饭去了,回的时候他突然问我:“阿哲,你的头发不剪的吗?”
  我现在才想起来,上次去剪头发是在国庆,现在都一个半月了,头发特别长,反而我有点烦了,恨不得马上剪了。
  可是我现在没什么时间去剪头发。
  “还有四十来天就考研了,可是我没时间去,改天你陪我去吧?我看你的也该剪了。”
  董威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说:“好的。”
  怎么长得高的都爱摸我的头……
  “四套卷什么时候出来啊?”我突然问道。
  我觉得董威的政治要比我的好,我也觉得他很聪明,做的选择题总有40多分,我总35~39分,死活突破不了40分,也跌破不了35分。
  “这个月月底吧,买盗版的吧,盗版出得快,正版的还得上淘宝,而且12月初才出来。”
  “嗯,到时候出来后,你记得提醒我一下。”
  “好。”
  晚上我练了一篇应用文写作,因为我在资料上有模板,所以按照模板来就好了,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抄材料,或者从材料中总结出来,感觉也不是特别难。
  学习了一天,我已经很累很累了,今天晚上图书馆照常在10点关门,所以我跟着董威一块出了图书馆。
  在宿舍楼门口,董威突然提出要去超市买点东西,叫我先回去,我就应了,可回过头往宿舍楼里走去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
  周原独自一人站在宿舍楼前抽着烟,似乎他已经盯着我看了好久了,暗夜之下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总之背光的脸上,暗暗的脸色,我读不出来他脸上挂着什么神色。
  我缓缓走近,他掐灭了烟头,也缓缓朝我走来。二人离得有三米之遥时,他说:“去走走吧?”
  我也不管跟他出去散步了,回到宿舍会不会很晚,宿舍楼会不会锁门,总之我觉得这个时机正好,正好是二人说说心里话的时候了。
  希望我们能化解误会,能够回到从前。
  于是我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2017/11/14-11/15
  灯光有些昏暗, 街道上的人群渐渐地疏散了。已经这么晚了, 天气也渐渐寒冷了, 人大多是不想在外边逗留的。很多学生出了图书馆后就往宿舍楼去,或者去餐厅来个宵夜。只能在外边看见几对小情侣在路上逗留, 他们手牵着手, 在灯光下拥拥抱抱, 冷风中分享着甜蜜。
  风微微地吹着,吹进了我的衣襟, 我收拢了一些, 紧紧地跟着周原。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 却很没有节奏。我始终低着头, 谁也不想看见。可能他是偶尔停下来,回头看看我, 而又继续往前走的缘故,
  我也跟着他走走停停,一路上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还是去老地方吧。”周原轻轻笑了一下, 声音很温软。
  “嗯。”
  湖边是没有灯光的,此时天色也没有月亮,四面一片漆黑,只能通过道路上的灯光可以照亮一些角落, 一些角落里的光芒都是微弱的, 眼神的彷徨也能被那种黑暗给湮没。
  我和周原的身影渐渐淹没在了黑暗里,这次我们去的不是座椅上,而是湖的另一边, 那里只是草地,别的什么也没有。冬天来了,花草已死,不过还存留了一些。
  周原随便找了一块空地,坐了下去,我也跟着他的动作坐下去,离他竟有一米远的距离。
  周原见如此,笑道:“离我那么远干嘛?来,过来。”
  我没有动作,将书包卸下了,放在一边。
  周原见我无动于衷,往我这边移了移,最后把我搂在了怀里。我有点排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是觉得这几天我跟他吵架后,觉得他变得更为陌生了几分,好像离我越来越远,突然的亲密又让我有点不太适应、不太习惯。
  周原见我反抗,却把我搂得更紧了些,也由此,我反抗得更加厉害了。可是,我的力气是不如他的,我在他怀中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动弹不了。然而他没有使上全身的力气,而我的性格又是那种死活不服输的那种,就算你气力上把我降服,我精神上是不会服输的。就算我挣扎不掉,我也会拼死挣扎。
  这是拼死挣扎,并不是挣扎挣扎着就放弃了挣扎。周原见我挣扎得那么厉害,于是把我一扑,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喘着粗气,周原也是如此,我双手被他死死扣住,根本没有力气动弹半分。我突然停止住了动作,静静地望着他。我看不见他的脸,他厚重的呼吸洒在我的脸上,由于二人的脸有些距离,也因此我脸上感觉到的是渐渐的寒冷。
  但我方才的拼命让我全身升起了热量,就好像以前在操场跑步一样,跑了好几圈全身热量升腾,粗气不断,汗流浃丹。
  渐渐地,洒在我脸上的气流变得越来越热,变得越来越有力。
  我知道他凑近了,于是我偏过头去。果然他一口亲在了我的耳朵上,一口热气把我催得脖颈通红,但在漆黑的夜里大抵他是不能发现的。
  他的唇离开了我的耳垂,突然亲在了我的脸上,嘴唇游离,寻找着我的唇,可是我在他身下根本动弹不得,当他的唇快要触及我的唇时,我又立马将脸转向另一边。
  “我原以为你会守信。”
  我嘴里吐出热腾腾的气流,可语气却是冰冷的。
  “什么?我承诺了什么?”
  我冷冷一笑,原来他都忘了。
  “你说过,你不会主动吻我。”
  周原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才停止了动作,渐渐地松开了我的手,将脸埋在我的胸膛,厚重的呼吸仍旧没有减轻半分。
  “我会继续信守承诺。”周原在我瘦弱的胸膛上说,坚/挺的鼻梁抵在我坚硬的胸膛上,呼吸声很是响亮。“但是,前提是你跟我恢复以前的样子。”
  “周原。”虽然他放开了我,我却没有再挣扎,“我有误会过你吗?”
  周原思量片刻,并没有立即回答我,他好像在回想以前的日子。
  良久后,他才说:“好像没有。”
  “你知道被误会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那种十张嘴都说不清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吗?”
  “阿哲,我错了,我不该误会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哭了出来。就好像受过委屈的人一样,遭遇了寒拷伤体,亦或体解之邢,让我浑身难受。
  可是我流泪的时候大多都是沉默的,泪水就好像是缄默的力量,想要催起他细致观察,来发觉我的泪水。
  周原离开了我的胸膛,他往上了点,呼吸转移到了我的脖间,浑厚而高温。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已经记不起来他说了多少声对不起,总之那种固定的旋律回旋在耳,夹杂着他的认真,他的诚恳,他的温柔,他的……哽咽。
  原来周原也会因我而哭,原来我在心中已经那么重要了。
  原在漆黑的夜晚,却还有一弯毛茸茸的月光让人心生温暖。
  我都不知道那月亮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不太起眼的月光让我想起了“微茫”。
  我们的动作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总之我觉得很久很久,久到我全身麻木,全身疼痛。因为周原很重,我身材那么瘦,在他庞大的身躯下那么长时间,我肯定会感到酸痛的。
  “阿哲,原谅我好吗?”
  原谅?
  其实,我并没有恨他,何来原谅?
  “你能不能为我心软一次?你说过,你是一个心软的人。”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右手轻轻在草地上滑动,最后我轻轻抬手,抱住了他的头。
  这个举动后,他好像动了一动。
  “你原谅我了?怎么不说话,不许点头也不许摇头,因为我看不到,我要你说话。”
  我:“……”
  其实凭借着微茫,大抵还是能看到一些他的神色,只不过二人凑得太近,周原的影子掩盖了我。
  “周原,我没有恨你,谈不上原谅。倒是你,死倔牛脾气,一直认为我不清不白。其实就这件事情上来讲,并不是因为你不了解我,而是你被突然的气愤冲昏了头脑。”我说完后他静静地看着我,二人离得仅有十来公分,我轻轻笑了笑,又说:“有时候我时常告诫自己,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也告诫自己已经要有一双发现真理的眼睛,不知真相一定不要断然伤害一个人,因为我知道被人误会,我心里是多么难过。”
  “可是我也会伤心,会难过。”
  “可是我脸上长着一张嘴,我会解释。可是我怎么跟你解释,你都不听。周原,你根本不知道信任是什么意思,或者你根本不信任我。”
  周原说:“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很生气。”
  “我脖子上的吻痕跟那晚招风耳吻我的性质是一样的,我也是被逼的,我也不想。这些我都跟你解释了,可你不听。”
  “对不起。”
  “还有那天晚上,我去了招风耳家,其实我们没有发生什么。要是发生了什么,我肯定会跟严晓明说。我也不想跟他发生什么,要是想的话,我何必要跟严晓明发那个定位呢?”
  周原似乎豁然顿悟,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地盯着我看。
  “周原,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吗?你生气了,来我们宿舍找我,我们就坐在对面。”我指了指他的后方,他也没有回头看,因为他知道我指的是哪个地方,“我问了你两次你到底相不相信我,你说你相信我。我这两天只是觉得心里很空虚,感觉很无助很无助,很多次都想到这个问了两遍的问题,为什么这几天却派不上用场了。”
  “对不起,我伤害了你。”
  “其实我在就知道你相信我跟你说的话了,因为你这几天晚上你有一直来找我。我为什么要躲避着你?因为我心情很乱,我需要时间来净化这种烦乱的情绪,我需要努力学习来慢慢将其忘掉。”
  “真的很对不起。”
  “周原,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你只需要告诉我原因,为什么你这几天火气这么大?”
  “我……工作压力太大了,这几天一直挨训,我很烦闷,然后还知道你……”
  “我懂这种感觉,生活中总是因一些琐事而带着情绪。”我轻轻摸着他的发,“但是这不关我的事情,所以你不该把情绪宣泄到我的身上来。”
  “对不起。”
  “我说了别再说对不起了。”
  忽然周原的电话铃声响了,于是他立马从我身上爬起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我好像被释放了一样 ,伸了伸懒腰,关节处立即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晓明,我找到他了,你快过来吧,我跟他在湖边。”
  周原跟严晓明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周原见我坐着,从而从我身后抱住我,让我向后靠在他的肩膀上。
  “晓明去了操场找你,我则在你们宿舍楼门口等你,估计他也找得不耐烦了。阿哲,你跟晓明的感情真好,看着你们两个以朋友的名义走了这么长远,我真的很开心。要是没有晓明,我也不会认识你。”
  “周原,我真的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等我?天下优质的小受那么多,动真情的也多,我一个穷学生,且相貌平平,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等我这么久。”
  “我说了,我喜欢你很久了,可是我一直没有机会认识你。”周原说,“半年以前我就知道你了,晓明一直向我说起你的好,让我忘掉我的前任。后来我忘了他了,打算认识你一下,可是你已经有陆广诚了。三个月后你们分手了,你回佛山了,我觉得等你开学我的机会来了,可是你又跟高远纠缠上了。我有想过要放弃,可是不久后高远伤害了你,我才把握住了机会。”
  我沉默了,原来我错过周原这么多次。
  “你真的很好,真的。你算得上是个帅哥,虽然不是极品,但是我总是觉得你很耐看。现在帅哥千篇一律,看久了我反而会觉得腻。你身上好像有一种气质吸引着我,那种感觉让我觉得永远都不会腻,我喜欢那种感觉,那是你身上特别独特的地方。你不傲娇,你不依人,你独立自主,性格开朗活泼,你也很坚强。我不喜欢那些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小受,我喜欢你这种,你好像是万能的,能够单独解决一切事情,既有强势的一面,也有体贴的一面,办事果敢武断干净,不拖泥带水。我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感觉,而且我觉得你比我遇见的人要聪明许多。”
  我都没有发现我生活中习以为常的特质,在周原眼里却成为了我的优势,我也不知道我居然有这么多优点吸引着他。
  也许我们生活中自己注意不到的细节,别人也许会看在眼里,哪怕是好的,或者是坏的,自己发觉不了,然而别人心里早就当数了。
  我打算避开这个话题,因为这个话题我反而有点千篇一律了,因为这个回答,跟我之前问的“我有什么好的?”的回答,是一样的。
  “周原,一个多月过去了,你该告诉我你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我问出了这个我一直好奇的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妈生病了,她得了一种病,很严重,需要花钱去治。”
  于是我有点生气,道:“这有什么不能告人的?”
  “我跟我家里吵架了,为什么你不问问为什么吵架?”
  “为什么?”
  “我妈骂我不争气,怨我是个同性恋,他们逼迫我去相亲,之后结婚,他们想抱孙子。”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用言语来形容我的心情,我怎么觉得周原跟陆广诚好像?至少在这一件事情上他们两个家庭的做法很想像,陆广诚的家庭也是如此,他父母想抱孙子,一直逼迫着他去相亲。
  但周原与陆广诚唯一不同的是,陆广诚没有跟他父母公布自己同志身份,而周原却公布了。
  “他们知道你是同性恋,为什么还要叫你结婚?明明知道这种婚姻不会幸福。”
  “他们只是觉得我还小,不懂事,等大些了,就想跟女的结婚了。”
  我笑了,笑得很讽刺,果然老一辈人的思想还是如此不太开明,想的东西还是那么幼稚。
  “他们太传统了,接受不了,这几年我一直生活在他们的无视之下,只是现在我妈病了,他们才觉得我的重要。”
  我问:“那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我肯定不会去相亲啊!我自己是什么我都不清楚?”周原连忙解释,生怕我不开心,“所以正因为这样,我才跟他们大吵了一架。”
  “可是你妈都病了,你就不能让她开心一点吗?可以随她的愿望做一些让她开心得事情,让她的病情好快点。”
  “我不能这样,这样太痛苦了。难道你让我走形婚这条路?你也看见了小江现在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低下了头,不想再言语了,也不知道该言语什么。原来周原还是有考虑到我的感受的。他怕这件事情告诉我之后,到时候我又像跟陆广诚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心里不好受。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另外一个人随着父母的要求去相亲,另一个人心里总会存些芥蒂。
  “周原。”我轻轻地说,“我们的父母都很可怜,要让他们失望了。”
  “那我们幸福给他们看,相信父母的初衷就是让自己的孩子幸福。”
  “可是他们不会这么想。”
  “总有一天他们会想通的。”
  周原将我抱得很紧,生怕我冻着,我竟有点在他怀里陶醉,好像真的在他的怀里找到了我所谓的安全感。
  安全感是什么?安全感就是一种力量,他能让人不会惧怕任何事物,依靠这种别人给的力量,哪怕风吹雨打,都不会惧怕了。
  那个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能让自己感觉到温暖。
  那个人是自己可以依靠的力量,因为人的一生就是想要安全地活着,毫无忌惮地活着。
  安全感不需要对方力气有多大,性格有多么强硬,做事多么果敢武断,而是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能让自己满意。有时候不在身边,他发的每一句关心,也能算是一种安全感。
  突然草地上突然走过来一个人,我与周原听到声音后,频频看去,发现那人正低头玩着手机,又时而对着我们笑。注意到我们的目光后,他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严晓明来到我们身边,坐在我们对面,月光之下其实他的脸我看不大清楚,但能猜测到他在微笑。
  “怎么,和好了?”
  我没说话,反而周原在我耳边笑道:“哈哈,是的,腿宝回归。”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的微信名称里面有个腿?你为什么要称我为腿宝?”
  “你用这个名称用了一年。”周原笑道,“晓明跟我说的,把你的微信给我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叫腿爷。”
  我:“……”
  “但是我喜欢叫你腿宝,好亲昵,好独特,只准我这么叫你。”
  “严晓明,快叫腿宝。”我觉得我这人骨子里都透露着一种碰瓷的性子。
  “呃……”严晓明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叫。
  “严晓明,你敢?”
  周原轻描淡写一句,严晓明就说:“嘻嘻,我不敢。”
  “你怕我还是怕他?”我问严晓明。
  严晓明呆滞了几秒,说:“其实,我怕你多一些,你性格太……”
  他突然住了口,好像不宜说这些,于是我微笑着问:“我性格太什么?你说啊?”
  严晓明焉了,低下头,“我说了你还不得打死我。”
  “叫我一声腿宝,我就不打你。”
  严晓明:“腿……”
  周原突然对着我的耳朵喊了一句:“啊!”
  我顿时感觉到震耳欲聋,满脑子都是回音。不过严晓明到底叫了没叫我倒是没有听清楚,因为周肚皮方才就是故意不让我听见的。
  我一巴掌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