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无忧的脸刻在凤迟龄那双超凡脱俗的眸子里, 就像是映在水面上,从未有一刻同现在这样模糊不清。
  他的那双由于长年射箭而起了薄薄一层茧子的白皙手掌,在柔嫩的脸颊上来回抚摸。
  纤长浓密的睫毛不经意蹭在指尖上,感触尤为清晰,荆无忧的心不禁微微一跳,像被一片柔软的羽毛给搔弄了几下心头。
  “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
  “但是现在,有我对大师兄说了。”
  荆无忧在替凤迟龄擦掉了在眼角边缘残留下来的泪痕后, 被对方反手握住手腕,一双秀丽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敢告诉别人你就死定了。”
  除了眼眶有些微微泛红,与滴落下来的两滴泪水外, 凤迟龄的气势倒真的不像是在哭。
  流泪的人说话中气哪有这么强。
  荆无忧点头笑道:“嗯,这是我和师兄之间的小秘密。”接着,他就恋恋不舍地将手从大师兄的脸上移开,望着他的视线却依然不偏不倚。
  凤迟龄被这道火燎燎的视线盯的有些不舒服。
  因为对方的这个表情, 就好像是在等待,期待着什么。
  荆无忧在等待凤迟龄的回答。
  葳蕤枝叶沙沙而动, 沉默须臾,凤迟龄神情复杂地望着他,开口道:“你说你喜欢我,可是认真的?”
  荆无忧目光炯炯, 坚定地颔首道:“对大师兄你,我一直都很认真。”
  哎哟这小嘴儿真会说话。
  要说凤迟龄对他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这孩子在五年前被他带回来时,在瞧见他那满身伤痕的那一刻起, 他就觉得这会是个十分倔强,坚韧的人。
  但是他毕竟是山下的人,就没对这个人的印象有多深。
  可阴差阳错的是,荆无忧到后来竟然成了自己的同门师弟。
  在相处一段时日后,凤迟龄又会觉得他这个人有些可爱,听话,做事严谨刻苦,从来都不会闯祸,非常省心。长大后虽然变得有些叛逆,总是惹自己生气,但能随时随地捕捉到自己的脸色与情绪,见好就收,几乎没有一次是真正触及到自己的。
  在璇昆山的时候,就像个粘人精,每天都挂着微笑脸去敲他房门,告诉他自己一整天下来都做了什么事,无话不谈,什么都说。
  在这些日子里,他对这个师弟留下的印象是很不错,对那个二师弟上官允要好上好几倍。
  可是……
  可是凤迟龄从来没有想过要喜欢他。
  他可是自己的师弟,怎么能喜欢自己?再说了他是男的。
  凤迟龄对这方面其实没什么偏见,因为在这个世上喜欢他的和讨厌他的,不分男女,都非常的多。
  上辈子里,讨厌他的是恨他命中带煞,天生媚态的人,喜欢他的是手底下对其绝对的忠诚,与倾慕的鬼占大多数,偶尔也会有几个不明真相,单纯被容貌吸引的男男女女。
  ……其中男子占多数。
  荆无忧现在一说到在这方面的感情上,凤迟龄就不由得联想到在前世,自己是怎么勾引南阳城里看似德高望重,实则淫|乱不堪的重臣,让他找到漏洞,成功戮城。
  当时的那些人满脸油光,油腻腻的嘴里一口一个喜欢,听得直叫他心里犯呕。若不是为了利用,怕是早已死了一万次。
  凤迟龄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你应该没有那么喜欢我吧。”
  荆无忧道:“何出此言?”
  凤迟龄道:“之前上官允胡说八道,说我有喜欢的人,如果指的是你的话,当时你的脸色又为什么会那样难看?”
  荆无忧一听,颇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凤迟龄挑眉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荆无忧保持着微微吃惊的表情说道:“二师兄所说的,大师兄有喜欢的人,指的原来是我吗?”
  “……嗯?”
  “我还以为二师兄口中说的大师兄喜欢的人,会是其他人,比如……”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凤迟龄追问道:“比如谁?”
  荆无忧神色飘忽不定,最后落在面前人半露出的白皙手臂上,道:“比如白姗,比如师尊……”
  在听到这两个人从对方嘴里脱口而出的时候,凤迟龄差点没当场喷出一口血来。
  他这三师弟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不管怎么样,凤迟龄觉得现在很有必要解释一下,省的他这位小师弟又在东想西想,胡乱猜测。
  他正色道:“白姗她是我的下属,我们根本不可能。”
  荆无忧却道:“五年前璇昆山后山,我记得非常清楚,大师兄说白姗喜欢你。”
  “……”凤迟龄面无表情道,“白姗是喜欢我,以下属的身份喜欢尊主,有什么奇怪的吗?”
  “这样吗,我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