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2)

        楚斐在屋子里忐忑地等待了许久,才总算是等到了自己的暗卫回来。

        暗卫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信封,楚斐眼睛一亮,立刻起身站了起来。他希冀地道:“这是谁的?”

        “回王爷,这是宁姑娘让我转交给王爷的。”暗卫道。

        楚斐连忙将信件接了过来。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纸,展开,果然是十分严肃的簪花小楷。

        虽不知他为何要问出这样的问题,可宁暖也还是如实答了。

        宁暖在信中写:“……若真如王爷所说,民女是王爷梦中之人,即使是嫁予了王爷,民女也会想方设法改变自己的处境。若当真如王爷所说,民女与王爷是两情相悦,那定然也是民女心甘情愿……”

        宁暖不是会因着那点表面功夫,便委屈自己的人。

        哪怕是她对安王毫无感情,因着一道圣旨嫁入王府,也会经历在王府之中找到自己安身立命的方法。若是安王尊重她倒还好,有安王撑腰,她也是王妃,也不敢有人敢欺负到她头上。哪怕是安王不尊重她……可安王都求了圣旨,哪里会不将她放在眼里?

        宁暖在信中说得十分详细。

        甚至于楚斐在信中写了,他们在梦里还有了一个孩子,只可惜连那个孩子也没有保住。

        又是两情相悦,又是有了一个孩子。

        宁暖猜测了一番,猜想那个孩子大概是她心甘情愿怀上的,甚至还饱含期待。

        楚斐将他的“梦”说的很详细,宁暖猜了个七七八八,大致都猜到了。

        然后她才在信中说:“……若是民女猜得不错,不管是嫁予王爷,还是怀上王爷的孩子,都不是民女一时冲动。民女并非轻易认命之人,凡事穷尽所能,若是做尽了所有努力,才得到王爷梦中的结果,那也是心甘情愿。”

        既然已经将能做的努力都做了,那又如何谈得上后悔呢?

        若是安王梦中的她会后悔嫁给安王的话,就不可能会与安王两情相悦,也不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若是安王在信中说的,没有半点隐瞒,也没有半点虚假,那宁暖信中所写的,便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楚斐看到这里,不由得停了下来。

        他仿佛感觉到身上一轻,好似是有什么看不见的桎梏消失了一般,连着这两日的郁闷也跟着消失不见。

        楚斐长舒一口气,刚放松完,忽然发现宁暖寄来的信中也还有一页。

        他连忙将那一页抽了出来,又仔细看了起来。

        在那一页上,宁暖的措辞忽然一变,变得尖锐严厉起来,怒斥了一番他在信里头的冒犯,后又提醒他,她是未出阁的姑娘,而他是个外男,两人又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是于情于理,都不适合书信往来。而她也为先前贸然答应与他同游青州城外的事情反省了一番。

        楚斐目瞪口呆,瞧着她在信中一口一个礼教,一口一个礼数,一副与他彻底划清了干系的模样,仿佛两人只是个陌生人一般,竟是直接翻脸不认人了。

        楚斐将最后一页纸看完,整个人都懵了,他连手中的纸都拿不稳,纸页从他的手中离开,轻飘飘落到了桌上。

        “王爷?”汪全担忧地看着他:“王爷,您没事吧?”

        就连暗卫的目光也有些担忧。

        被喊了一声,楚斐才狼狈地回过神来,他急急忙忙站了起来,起身问道:“阿暖呢?阿暖在哪儿?”

        汪全也愣住,不知道是该茫然他的问题,还是应该震惊他忽然变得亲昵的称呼。汪全回过神来,知道他是在问宁姑娘,才连忙道:“王爷,宁姑娘就在她屋子里呢!”

        楚斐推开他,急忙跑了出去。

        宁暖送出了信,心事一轻,才重新拿起了那本青州杂记看了起来。她手中的杂记还没有翻过几页,忽然又听到激烈的敲门声。

        宁暖抬起头来:“是谁在外面?”

        香桃凑过去看了一眼,回来说:“小姐,是安王在外面。”

        宁暖的视线又回到了书上,她不甚在意地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管了。”

        香桃就听她的,当真是没有再管。

        可他们没有管,外面的人却不罢休,非但敲门声越来越激烈,甚至还有安王的声音传了进来:“宁姑娘,宁姑娘,你在里面吗?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宁暖只当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

        而汪全劝阻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王爷,宁姑娘也许不在屋子里,小心被宁夫人听见了。”

        楚斐却是理都不理,径直敲着门。

        也是他运气好,江云兰也正好出了门去,这时候也不会出来拦他,若非如此,恐怕是他过来敲门的时候,江云兰便已经先出来将他赶走了。

        可即便如此,楚斐也没等到想要的人出现。他敲得手也酸了,嗓子也哑了,可屋门还是紧闭,里面的人一动不动,连一声也没有吭。楚斐也不敢离开,直接席地而坐,又让汪全去准备纸笔,磨墨,汪全给他搬来一张小几,他竟是直接在这儿开始写起了信来。

        写完一张纸,他便将纸折好,从门缝里头塞进去。

        “小姐,安王又写信来了。”香桃汇报说。

        宁暖头也不抬:“烧了。”

        香桃顿时惊讶,连去拿火折子的动作也有些迟疑,生怕自己快了一点,就等不及她们小姐阻拦。

        可她们小姐这回当真是铁石心肠,半点犹豫也没有,等香桃将火点起,磨磨蹭蹭地将纸烧了,亲眼看着那墨迹未干的信化成了灰烬,也没等到宁暖的阻止。

        宁暖当断则断,方才给安王的那封信已是她最后临别,当真如她在信里头说的那样,当做自己不认识安王了。

        楚斐坐在门口,写了无数封信,写到汪全里头的纸也没了,江云兰才终于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回来了。

        她一回来,就看见的安王坐在宁暖的屋子门口,顿时惊诧地道:“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楚斐慌忙站了起来,对着她,也有几分手足无措。

        “我想见阿……想见宁姑娘。”楚斐说:“宁夫人,若是可以,你能不能让宁姑娘见我一面?我有些话要与她说清楚。”

        江云兰愣住,看看他,又转头看看宁暖屋子紧闭的门,忽然恍然大悟道:“是阿暖不愿意见你。”

        楚斐呐呐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见她,回去吧。”江云兰冷声道:“我已经提醒过你,让你不要再来纠缠阿暖,你倒好,一趁我不在,倒是又说着想见阿暖,你就是这样答应我的?”

        楚斐苦笑。

        江云兰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推开他,自己敲了敲门。

        “阿暖,是娘回来了,给娘开门。”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条缝,香桃从后面探出头来,瞧见果真是她,顿时长舒一口气,让开身子让她进来。

        楚斐眼巴巴地看着,可等江云兰进去以后,门便又吱呀一声关了。

        他转头和汪全对视了一眼。

        汪全:“王爷?”

        楚斐又叹了一口气,重新在门前坐了下来,他提起笔,蘸了蘸墨,又瞧见小桌上空荡荡,顿时道:“还不快给本王拿纸来?”

        汪全应了一声,连忙跑了。

        ……

        接下来的日子里,宁暖便一直没有出去,好在她本来就不是个乐意动弹的性子,早在几日前就将青州城都逛遍了,而江云兰又出门给她带了不少本杂记解闷,倒也不算是无聊。

        期间,楚斐便一直坐在她的屋子门口没有离开,哪怕是他的房间就在斜对面,也没有挪动过半步,客栈里往来的旅客纷纷对他投以诧异的眼神,楚斐只当做自己什么也没瞧见。

        江云兰刚开始还在生气,可气到后来,骂了几回,瞧着楚斐任她骂,眼睑微垂,姿态瞧着可怜,后来竟也有些骂不下去,再到后来,也没脾气了,干脆便冷眼看着,只等着他自个儿离开。

        期间宁朗还回来过几次,带着杨真,他们是过来找宁暖和江云兰的,两人瞧着他坐在门口,齐齐惊讶不已,等听汪全偷偷解释完,两人的眼神便立刻变了。

        宁朗忿忿:“阿暖做的没错,就是不应该见他,他自己要坐在门口,这天寒地冻的,冻死了也活该,难道还要怪到阿暖头上?!”

        杨真心中讪讪:“这安王难道不是你的头头?”

        “我是替他办事没错,可我也不能因为这个,还要将自己的妹妹给卖了吧?我给他办事,是为了让我妹妹以后过得好,要是还将她推进火坑里,那不就本末倒置了?”

        杨真心道:瞧不出那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竟然还这么厉害。

        若不是她出手帮忙,还不知道要被青州的摊贩坑几回,而这边倒好,连她未来的头头安王,都要坐在那个小姑娘的门口求人。

        杨真顿时对自己的未来小姑子肃然起敬起来。

        她再与宁暖见到的时候,脸上表情甚至还有些敬重。

        宁暖不禁莞尔:“我与杨姑娘是见过的。”

        “是,是,是见过。”杨真还是男装的打扮,可宁暖却已经换回了女装,她瞧着眼前貌美如花的姑娘,竟是还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头来:“我在青州多年,可从未见过如同宁姑娘这般水灵的姑娘。”

        宁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