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品不稀奇，但是闻起来挺香的。
娄女士从盖子的暗壳里拿出筷子，不客气地夹了一筷子。
“咦？”
她惊讶地出声，“这个狮子头做得挺入味的啊。”
楚樊修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被打开的饭盒，“……妈，马上就到家了。”
“哦，到就到呗。”娄女士又尝了几口别的菜，不禁点头，“你食堂师傅的厨艺不错啊。”
她喜欢美食，家里的厨师是特意从国际五星级饭店挖来的。
“回头让他给我做一桌别的菜。”
娄女士说着，边动筷子吃了起来。
等楚樊修把人送到家的时候，饭盒已经空了一大半，米饭没动几口。
娄女士晚上吃过饭了，现在吃完有些撑。
饱腹感催生困意，她摆了摆手，“我困了，先上楼睡，你让厨师给你做顿宵夜，吃完也甭回去了，在这儿睡一晚吧。”
见娄女士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楚樊修低头看了眼饭盒，沉着一张脸合上盖子。
厨师动作很快，二十分钟后，夜宵已经送到饭桌上。
楚樊修吃了几口便觉得有些腻，喝了杯温水压下，然后也起身上楼睡觉了。
只是这一夜没怎么睡好。
坐在车上，楚樊修收回揉按太阳穴的手，拿起手机正要开门，突然看见屏幕上一闪而过的未接电话。
手机昨晚没注意调成静音了。
很少见，是叶落给他打的电话。
楚樊修解开锁屏，把未接电话重拨回去，“叶助理。”
“请假？可以。”他顿了下，“有什么事吗？”
派出所？
男人皱眉听着叶落讲了几句大概，“好，你注意安全。”
几乎是刚断通话，季秘书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语气激动，“楚总，我刚看到发给我的参会人员名单，古书记要来……”
古书记是季秘书很崇敬的一位国家领导人。
楚樊修嗯了声，声调平淡无波。
很显然，他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季秘书这才咂摸出什么来，明白了楚樊修临时取消他请假的原因，顿时感动不已，“楚总……”
楚总不太想听他说话，点开手机，看了下这场政府会议的时间安排，皱眉道：“你把发言材料传给我，现在。”
然后便挂了电话。
想着能见到自己的偶像，季秘书立马精神抖擞地开始工作。
……
坐在派出所的调解室，叶落看着面前的一系列证据，眨了眨眼睛。
所以说。
徐家文和这个叫许嘉良的人，联手要找人打断自己的一条腿？
徐家文因为房子的事情对自己怀恨在心。
这个许嘉良以为自己是陈晴的男朋友？
昨天晚上许嘉汐想请自己吃饭是个借口？哦不许嘉汐是真想请，而徐家文和许嘉良是想找人收拾他。
信息量太大……叶落觉得自己既倒霉又幸运。
当然，整体是幸运的。
对面的警察咳了声，“虽然对方有伤人意图，但是没有对你造成什么人身伤害，我们暂时先拘留他们几天以示警戒……”
“等等。”
叶落拿出手机，摇摇头，“警察同志，虽然他们准备出手的人只有我，但是有人比我更需要警惕他们。”
他拨出陈晴的号码，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下。
陈晴愣了下，然后咬牙切齿道：“这个混蛋居然算计你……”
“你在那里等我下，我马上过去！”
不等叶落再说什么，陈晴那边已经成了忙音。
二十来分钟后，派出所门口响起一阵喧哗。
叶落好奇地起身，顺着窗户往外看，愣住了。
陈晴哭得梨花带雨，被一位女警搀扶着走进来，“对不起，我真的好害怕，他们一直跟踪我，吓得我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
她本就脸长得清纯，此时眼含泪光地瞧着，让人忍不住心里发软。
女警柔声安慰着她。
其他男警察不由对蹲在墙角的两人怒目而视。
“你！谁允许你站起来了！给我老实蹲着！”
“我蹲不住，脚麻了！”许嘉良咋呼着，被差点打到背上的警棍吓到失声，骤然安静如鸡。
“还脚麻，我告诉你，你叫爸都没有，给我蹲着！”
警察厉声警告两人。
徐家文窝在角落里没动弹，他的脚早就发麻，连着大腿根的一片都酸疼。
他不像许嘉良一样左顾右盼，而是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门口。
每进来一个人，他眼睛便亮起又暗下。
焦急的情绪掩不住显在脸上，直到再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才松了一口气。
调解室，陈晴和叶落坐在一侧。
两人面前各放了一杯热豆浆，几块小蛋糕和其他点心，甚至还有两三根冒着热气的油条。
不像是做笔录，倒像是来喝早茶的。
警察坐在侧面，忍不住转头对女警咳了声。
有点过了吧。
怎么过了，人家是受害者，又不是嫌疑人。
女警用眼神怼回去，然后温柔地开口：“你们别怕，只是简单地做个笔录。”
男警收回目光，“目前的情况已经给你们说了，单论跟踪只会予以行政处罚，但是你们要想提起刑事诉讼，我建议你们请位律师来。”
门板被人敲了两下。
他们一位同事走进来，附在男警耳边说了句什么。
男警嗯嗯了两声，转回脸看向他们，叹了口气，“对方动作很快，已经把律师带来了。”
门外，一对上了年纪的老人抓着警察的手不放。
“同志，我们孩子是冤枉的呀！”
“对啊，小良从小就善良得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会去打人呢？”
许嘉汐僵硬地站在最后面，闻言眼角抽动了下。
什么连鸡都不敢杀，那是因为他从来就不做家务活！别说杀鸡了，扫地都没有干过。
“阿姨你坐下，先坐啊，你听我说，你儿子不是打人，当然他确实打架了，我们拘留他是因为他意图雇凶伤人……”
不管警察说什么，拿出什么证据，许嘉良父母始终喊着自己孩子不可能干这事。
而徐家文则是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母亲。
“我不是说让我爸过来？”
叶姑姑搓了搓手，“我没找到他，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就先跟着这个姑娘过来了。”
听到这话，许嘉汐紧抿唇，看了一眼徐家文。
又猛地转回头，眼角有泪光闪烁。
不能哭，许嘉汐。
她暗自警告自己，觉得从心脏到舌尖都在发苦。
她从来都没想过，徐家文一直是在利用自己……
不过幸好。
幸好叶落没有真的受到伤害。
许嘉汐紧握着拳头，低声对外面的一位女警说话，“抱歉，我身体不舒服，可以先离开吗，我已经把他们两人的亲人带来了，律师也找来了。”
昨晚做笔录的时候，女警也在当场，同情地看她一眼，点点头。
“可以，回去休息吧。”
顿了下，安慰道：“想开点，谁没碰见过个渣男呢。”
直到许嘉汐离开，徐家文也没想起过这个女朋友。
她的作用，无非就是通知自己家人过来保释自己的。
正当这时，两拨出外警任务的警察回来了。
一组压着好几个成年人，有男有女，衣冠不整。
是扫黄组的。
一组带着一伙儿小混混模样的人，年纪都比较小。
是去掏赌博点的。
警察们见惯了这状态，也没在意，依旧在对许嘉良父母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徐家文和叶姑姑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们看见了两个熟人。
熟到不能再熟。
叶姑父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用手拉住，警察冲进来的时候把他吓坏了，连裤腰带都忘了带出来。
注意到有人看他，往那边瞄了眼，顿时僵了。
“你、你们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垂头丧气跟在警察后面进来的徐家武抬起头。
“爸，妈，大哥？”
众人停止了讲话，纷纷看向他们。
好家伙。
这是一家人在派出所团聚了？
黄赌打赖，五毒俱全啊。
叶落刚好出来打电话，看见了徐家四口认亲的全过程。
“噗嗤……”陈晴在他身后捂住嘴，歉意地看向大家，“不好意思，第一次看见这种团圆方式。”
徐家人看向他们，叶姑姑愣了下，瞬间上头。
“好啊，原来是你！是不是你陷害家文进来的？！”
叶落抿了抿唇，看向警察，“她是徐家文的妈妈，也是我——姑姑。”
警察同情地看着他。
叶落紧捏着手机，小声说：“我给律师打电话。”
“不必了。”
一道低洌的男声响起。
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势和沉重。
众人不由得向门口看去。
来人身高几乎要顶着门框一般，阳光从他肩膀处斜扫进来，清出一片暗影。
西装革履的男人，迈动长腿走进来，“律师，我带来了。”
叶落惊讶地望过去。
刚好落进男人深邃的眼眸。
身后，季秘书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带着律师快步跑进来，边冲着后面追着的保安喊，“罚款等我们出来就交！”
警察们：“……”
季秘书停住脚步，端着严肃的脸，“警察同志，我们来得急，车没停好位置。你们放心，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一定会交罚款的，双倍交。”
众人：“……”
好一个遵纪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