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注意到了宋清阳不善的目光, 楚樊修微微蹙了下眉，不着痕迹地把叶落全然掩在身后。
宋清阳：“……”
他收回视线，忍下满腔的不甘，咬着牙跟自己大伯解释。
“他们诬陷我。”
保安队长不乐意了, 阴阳怪气地说：“先生, 先不说别的，就说这垃圾桶, 是你踢的吧, 你看看, 都给它踢歪了，以后装不了垃圾怎么办，你来装？”
噗嗤一声，有人偷笑出声。
众人眼神四处瞟了瞟，没发现是谁在笑。
楚樊修垂在身边的手向上抬了抬, 似乎是在整理衣服，投来的视线又收了回去。
楚樊修放下手, 掩去眸里的笑意。
他离得近，自然知道笑声是谁发出来的。
宋清阳找不到谁在笑，越发怒道：“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
保安队长也是被宋清阳气得够呛。
因为前几天地下车库有一个变态划花了好几位客人的车, 经理特意在车库装了几个巨灵敏的感控警报器, 所以他听到警报声就匆忙赶来。
偌大个停车场除了车只有宋清阳一个活人, 保安队长肯定是要对他询问一番的。
可是宋清阳正在气头上, 一开始根本不配合他。
虽然没明说, 但是摆明了一副“你个小小保安怎么有胆子来堵我的”。
是后来宋清阳见人多了，才一脸被冤枉了的表情解释说自己是第一次来这里, 不是他们怀疑的那个变态。
保安队长也是有脾气的, 拦着宋清阳不准走, 说要等经理来了处理。
哪怕是见到了气势威严的宋大伯，保安队长依然是这个说法。
宋大伯听人说了刚刚的过程，眉心爬上皱纹，面上更显严肃。
“宋清阳，道歉。”
不为别的，单是公共场所拿一个垃圾桶撒气，这点就足够让宋清阳道歉的了。
真是胡闹，宋家从来没养出过这么没有气量的东西。
宋大伯虽然生气，但宋清阳毕竟不是自己儿子，也就没有当场训斥他。
宋清阳不敢不听他的话，低下头，挤出来一句“对不起”。
很快，饭店经理赶了过来。
看见宋将军和楚总时，他怔了下，连忙快步走近。
来前电话已经知道了经过，经理笑着打圆场：“宋将军，就是个垃圾桶——”
宋大伯打断他的话，“该赔偿赔偿，不用给我面子。”
经理也是个爽快人，见宋将军态度认真，于是就清算了赔偿金额。
宋清阳屈辱地拿手机扫码付钱。
再抬头时，楚樊修已经带着叶落开车离开，他只能看见一点车尾气在空气中消散。
而旁边，宋大伯和立叔低声交谈着什么，表情严肃中夹杂失望。
宋清阳自动理解成他们在讨论自己，脸色一点点白了下来。
因为父亲不争气，他们旁支在主家面前一向抬不起头，也就自己凭着小辈的身份得到诸多照顾。
比如他到国外名校学习的机会，就是通过宋家关系搭上线的。
宋清阳后悔了。
自己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又为什么要踢那个垃圾桶？
白白惹得堂伯堂叔对自己失望。
他离得远，听不到两位长辈的对话。
“楚樊修说的也对，咱们自己家人的工作都没做好，怎么能让小落安心回来。”
宋大伯沉声道，“爸那边我去说，你给红霞和丰君说。”
宋海立不太信任他哥的这张葫芦嘴，“我跟你一起和爸说吧，红霞和丰君……”
他叹了口气，“我晚点再说。”
他们商量好之后，一时忘了宋清阳，开车回到宋家大宅。
冬天的风格外凛冽，宋清阳在路边等出租车等了将近半小时，回到家就病倒了。
*
叶落跟楚樊修回到家时，发现不仅刘阿姨回来了，娄女士也在。
楚樊修从叶落脖子上取下围巾，弯腰给他递了毛绒拖鞋，直起腰才看见娄女士坐在客厅沙发。
“妈，你怎么来了？”
妈？！
叶落要往拖鞋里伸的脚一晃。
没能站稳，他整个人就要往后倒，叶落伸手想要去抓个东西维持平衡，可是手指间只有微凉的空气——
什么都没抓到。
娄女士惊地“啊”了一声，从沙发站起身。
叶落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随后他双脚凌空，陷入一个温暖强健的胸膛。
楚樊修双手扶在叶落腰侧，将人提着抱了起来。
他松了口气，抱着人送到沙发上，在沙发边蹲下身。
叶落：“……？”
眼睁睁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脚腕，将自己的脚套入棉拖鞋里。
动作行如流水，看起来像是做过几千遍了一样。
楚樊修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淡定地起身在他一侧坐下。
叶落缓缓抬起头，看向已经悠然坐下的娄女士，恰好与其视线相对。
“……”
叶落脸颊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娄女士理了理刚起身时弄乱的头发，笑道：“怎么还不好意思了，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么。”
她看了眼自己儿子，赞许道：“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儿子。”
楚樊修笑了下，“过来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也是临时想着过来看看，”娄女士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二人，“正好刘阿姨到我那里去了，我顺便把她送回来。”
叶落脸上的绯红不仅没消退反而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