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孝心
仙茶镇。
黄墅自十四年前盗匪侵袭，身受重伤之后，一直体弱多病。而且此事让他大受打击，他平时几乎不怎么出门。
黄家的姬妾，但凡有门路的，能走都走了。
这十几年，黄家不比梦外有黄壤操持，是以更加落败。如今的黄墅，在育种师里根本没人当回事。
但如今，他显然还是有点用的。——他是息音的丈夫，黄壤的父亲。
何惜金夫妇留他一条性命，也是因为顾忌他这两重身份。
如今，黄家的正厅，老远就能听见咳嗽声。
黄墅坐在主位上，里面的桌椅陈设，还是多年前的模样，哪有半分后来的光鲜?
&a;ap;ot;族长纡尊降贵，来到我黄墅这小门小户，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a;ap;ot;黄墅赔着笑脸，道。他虽然也姓黄，但是个未流旁支跟正支的黄家血缘疏远。
曾经因为迎娶息音，黄氏整个家族也曾高看他一眼。
但因着息老爷子的决绝，执意将息音族谱除名，他并未从息家沾得什么好处。再加上息音过门之后，他很快就故态萌发，将一个娼妓迎进门来，并生下了长子。
黄氏族老们更是不带搭理他的。
如今族长黄石意亲自过来，黄墅当然受宠若惊。
可黄石意也不同他废话，只是道∶&a;ap;ot;你那女儿黄壤，在上京做的什么好事，你不会不知道吧?&a;ap;ot;
黄墅卑躬屈膝，道∶&a;ap;ot;小的也是后来才听说。族长不用担心，那臭丫头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亲生女儿。以前是何惜金夫妇多管闲事，这次保管叫她们再出不得这黄家半步。&a;ap;ot;
黄石意道∶&a;ap;ot;最好如此，否则若误了大事，你身上再要少个什么，也别出来哭哭啼啼了。&a;039;&a;039;他语声阴沉，黄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于是，黄墅病危的急信，发了一封又一封，直催促息音母女三人返回仙茶镇。
如意剑宗，息音这些年已经试着打理黄壤留下来的那一小块农田。她培育的母种数量极少，屈曼英看到旧日友的变化，却欣喜无比。
息音毕竟是息老爷子的嫡女，她育的良种，在市面上也好出手。就这么一小点母种，已经足够维持她和黄均的生计。
屈景英一连收到十几封书信，都是催促息音带着两个女儿返回黄家。她叹了口气，也只
能同息音商量。
此时，息音仍在地中打理良种。
屈景英将书信递给她，她—一展开，全都看过。
&a;ap;ot;阿音，此事你如何看?&a;ap;ot;屈曼音道，&a;ap;ot;黄墅催得急，若是置之不理，只怕将来孩子们受人非议。&a;ap;ot;
息音缓缓将信收起来，好半天说∶&a;ap;ot;孩子们不必回去，我回去就好。&a;ap;ot;
&a;ap;ot;你?&a;ap;ot;屈曼英欲言又止，&a;ap;ot;阿音，你难道还不醒悟吗?黄墅就是个禽兽小人。那黄家整个一虎狼窝。依我所见，你还是托病，闭门不出。我再放出风声，说你病重难行。我和惜金带孩子们回去，看他一眼便立刻返回。&a;ap;ot;
她这番打算，不可谓不细。
息音却道∶&a;ap;ot;他不会放过孩子们的。&a;ap;ot;说完这话，她抬起头，对屈曼英笑笑，&a;ap;ot;而且，我怎么忍心让阿均再回去见他?再赔着笑脸，向他尽孝呢?&a;ap;ot;
屈曼英长叹一声，这也是她最为难的事。黄均那边，屈景英还不曾向她提及。
及至傍晚，息音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何惜金一家自然都过来捧场，她气色红润，双目明亮，何惜金看在眼里，也便放了心。
屈曼英见桌上菜肴丰盛，不由道∶&a;ap;ot;真是想不到，阿音妹妹竟也有这般的手艺。&a;ap;ot;息音浅浅一笑，道∶&a;ap;ot;这许多年，我和孩子们一直劳烦姐姐全家照顾。我一直心有不安。&a;ap;ot;
她这般说，何惜金摆摆手，道∶&a;ap;ot;不不不必见见外!&a;ap;ot;息音道∶&a;ap;ot;姐夫得说是，来，大家吃饭。&a;ap;ot;
屈曼英说∶&a;ap;ot;可惜阿壤没回来，这孩子应该是收到信了。只怕司天监那边还要向先生告假。息音却不甚在意，道∶&a;ap;ot;无妨，她过得好就是了。回不回来，也是一样的。&a;ap;ot;
这话有点颓然，见屈悬英向自己看，息音又笑道∶&a;ap;ot;这孩子，从小就淘。以前我脾气不好，也对不住她们姐妹。每每我糊涂发疯，阿均只会忍着。而她牙尖嘴利，不吃半点亏的。&a;ap;ot;
她第一次说起孩子们小时候的事，可惜两个孩子的童年，并没有多
少快乐的地方。于是寥寥数语，也就结束。
但就是这样，屈曼英也很觉欣慰了。这是不是说明，自己这故友终于看开了?
她说∶&a;ap;ot;孩子就要这脾气，咱们阿均日后可也不能再逆来顺受。免得受人欺负。&a;ap;ot;
息音给一旁的黄均挟了一筷子菜，说∶&a;ap;ot;阿均跟着姐姐好，每日里练剑，人也开朗了不少。&a;ap;ot;
黄均默默吃饭，仍是不大说话。
孩提时候的事，对为人父母之人来说，可能是一件乐事。唯独对她，太过残酷。
何粹、何澹两兄弟因常年带着黄均一起练剑，如今几人早没了当年的生疏。三人同桌吃饭，与亲生兄妹也并无区别。这一餐饭，大家倒是其乐融蠕融。
及至次日，屈曼英仍旧跟何惜金商量如何应付黄墅的事。不料一大早，黄均突然过来，说∶&a;ap;ot;我母亲不见了。&a;ap;ot;屈曼英皱眉∶&a;ap;ot;莫不是去了地里?&a;ap;ot;她忙不迭四下寻找。
仙茶镇。
黄墅坐在厅中，此时乃是盛夏，他却仍穿得厚。他自受伤之后，一直怕冷得很。如今他手里端了一盅酒，正浅饮慢咂。
如今他常年酗酒，可酒到底不比神仙草的滋味，总有许多清醒的时候。他心中苦闷，不由重重地&a;ap;ot;嗯&a;ap;ot;了一声。
突然，外面有人道∶&a;ap;ot;老爷，夫人回来了!&a;ap;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