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铁千秋抬头去看宇文秀,看到他面带笑意,微微点头,不禁心中热切,说不出话来,双膝跪倒,只是磕头,宇文秀见状哈哈大笑。这时候那道人突然侧耳倾听,打了个手势,宇文秀旋即收住笑声,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森然,负手而立,直视殿门。
过不多时,两个黑衣人抬着一副架子走了进来,架子上躺着一个少年,双目紧闭,面色蜡黄,已然气绝,在后面又跟进来七八个人,当中两人一胖一瘦,面如土色,战战兢兢,正是欢乐护法和愁苦护法。
黑衣人将架子放在地上,退出殿去。宇文秀呆呆地看着架子上的少年,先是惊诧,旋即变得哀恸无比,抢步上去,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等他抬起头来,已经是泪流满面,显见得伤心欲绝,哀哀痛哭,过得良久,稍稍止住,叹道:“少教主,上回见你,你还催我带你去京师游玩,我怕你只顾着玩,忘了练功,只推说等你学会了一路剑法再去,哪知道竟是再也不能陪你去了。”他说到伤心之处,又是痛哭不止。
终于他止住了哭声,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欢乐护法和愁苦护法,目光凌厉,直若要将二人的身体刺穿,旋即怒道:“董迪在哪里?”旁边一人拱手应道:“董迪逃得不知去向。这两位也想逃走,被属下给截了回来。”
宇文秀森然说道:“两位护法,教主将自己的独子托付给你们,让你们带出来稍加历练,这是何等的信任。你们竟然玩忽大意,害得少教主惨死,你们可还对得起教主的圣恩?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欢乐护法一脸凄惨,长叹一声,说道:“老子在点苍派与人家争夺掌门,遭人暗算,不光比武输了,还被逐出门墙。加入了光明教,本想找个栖身之地,哪知道又是遭人算计,沦落至此,嘿嘿,这把年纪也算是白活了。”说罢,他猛一翻手腕,从袖底摸出一把匕首,笔直插入自己的心窝,临死之前勉力一笑,身子软软瘫倒,脸上犹自挂着笑容,显得诡异无比。
愁苦护法见他自寻短见,悚然一惊,扫视一眼,看到宇文秀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惊道:“我要见教主,我有话要说。教主在哪里?”宇文秀怒道:“你还有脸面去见教主?还不速速自裁谢罪。”愁苦护法似乎被惊醒,喃喃自语道:“是啊,教主他人家只顾着修炼神功,连自己的儿子都看不到几眼,以至被人害死,哪里还有空见我?”他突然大笑起来,喊道:“教主是不是赶往神剑山庄去找独孤信了?我要去见他,我要告诉他,他的儿子是被你害死的!”
宇文秀怒道:“你胡说什么?”愁苦护法大笑道:“你莫以为老子不知道。教主把少教主托付给你,你却不加教养约束,只会一味地宠溺纵容,所以才把个好端端的少教主调节得这般顽劣任性。你就是盼着他日后行走江湖遭人憎恶,迟早横死,这样你就有机会接替教主的位置。”他越说越是大声,越说越是肆无忌惮,看到宇文秀的脸色变得铁青,知道自己说中了宇文秀的心思,不由得心头得意,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形如疯癫。
这时候,那个道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身后,抬手一掌,朝他脑后拍去。愁苦护法闻听风声,脸色一变,反手一掌,迎了上去,双掌堪堪碰到,他又是手臂轻动,从袖底探出那柄峨眉刺。眼看着将要刺中道人的手掌,哪知道一刺过去竟是刺了个空,道人已经翻转手腕,一掌拍中了他的后背,打得他一个身子如同掉线的纸鸢荡了出去,脚步还没站稳,道人已经如影附形,紧追上来,就见他衣袂飘动,有如一只乌鸦,猛地扑到愁苦护法的身上,一把抓住他的肩头,张嘴朝他的脖颈咬了下去。
愁苦护法呀呀乱叫,两只手在空中挥舞,只觉得全身的精气内力似乎都被那道人一咬之下,吮吸而去。他挣扎了几下,一头栽到在地。道人抬起头来,嘴角淌下鲜血,看着狰狞骇人。宇文秀却是知道,这道人所练内功阴寒彻骨,需时时吮吸人血,否则不免全身冻僵,故而不以为异,倒把铁千秋看得目瞪口呆。
小青躲在神像后面看得真切,也被吓得花容变色,忍不住掩面惊呼出来。刑小天心里大叫不好,就听得那道人厉声喝道:“什么人?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