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台风 和她漫长的暗恋一样不见天(2 / 2)

濯枝 咬枝绿 0 字 2022-02-25

孟听枝窘死了,手指飞快回复:“我知道了”。

然后急忙起身,窘得面色涨红,胡乱找着一个理由就要遁走。

“那个,我,我先去拿行李。”

程濯一把抓住她手腕,“我去拿,你不知道我房号。”

“不跟你住。”孟听枝脸色涨红,手指挣着,像小鱼似的一只只从他手心里溜走。

她为难地说:“真的不行,我们晚上要集合点名的……”

他看着她,面色一动不动。

哦,原来她还考虑过,只是条件不允许。

孟听枝硬着头皮又补充,“晚一点?点完名,等同学散了再去找你行不行?”

程濯挑眉:“我还见不得光?”

她连玩笑都无法分辨,怔忡后说,“那你想怎么样?怎么样都听你的行不行?”

程濯也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就像生日那天她在车上说以后帮你看牌,不知道她哪来的小心翼翼。

让人瞧着不很忍心。

他就又后悔这么逗她了。

“你坐那边,我们聊聊。”

“嗯?聊什么?”孟听枝坐过去,人都没坐实,表情懵懵懂懂的。

他又问得直白,“我不对你挺好的,你怕我啊?”

如果近情情怯也是一种怕的话,那她太怕了他。

“我怕……做了什么让你不喜欢。”

程濯咬字清晰地说:“想象不到。”

孟听枝手指攥紧沙发软垫,“什么意思?”

湖上有风吹来。

程濯从远景里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孟听枝,解释说:“想象不到你做了什么就能让我不喜欢了。”

程濯当时没说的还有一句,也想象不到你是做了什么就让我喜欢了。

当天晚上,孟听枝真在点名后,跑到顶层的套房去了。

她按门铃,轻轻软软地说:“程先生晚上好,客房服务。”

程濯打开门,没看见餐车,目光颇有意味地看着孟听枝,靠在门框上,微弯身,“什么服务?”

她是真生手,一下就撑不住了,拉他睡袍衣角晃着,一副任人欺负的小软包模样。

胆大地往他房间里溜,又像笃定他不会欺负她。

“就……就都可以,都听你的。”

程濯自认为自制力不错,不沉迷声色,酒肉场合抽身自如,但孟听枝有很多撩人不自知的时刻,让人喉头一滚,燥得不行。

他看透她,拿捏她,那只是表面的胜负。

她不知道他又多迷她,那才是真正的输赢。

鬼使神差在佛寺树下回头看了她的颈子,到今日他才得偿所愿,用唇舌欺上。

她推他,“轻一点,不要留那个……”

“哪个?”他明知故问地笑着,把人抱起来,往卧室方向走。

“……小草莓,”她陷进柔软床铺,又朝他弹了一下。

粉白膝盖蹭在他长裤上,声音绵得人耳朵很痒。

程濯真没弄小草莓,也没碰她,那晚只是亲了她很久。

亲够了,两个人就躺在床上抵着额,他的胳膊被她枕着,手指在她脑后玩她的头发。

孟听枝心跳如擂,怕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扫了兴。

她不知道怎么停了,但的确,再往后一点,她都不会了。

她的心脏仿佛是一块失去记忆性的海绵,被人一把攥紧,之后松开,久久不能恢复原样。

他身上那件短衫的料子很软,浸着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她用手指勾着扯两下,声音团在他胸口处。

“怎么了?”

程濯把她的脸捧出来,纳闷地细瞧,“孟听枝,我是不是欠你什么,怎么老是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孟听枝躲开视线,不知道解释什么,最后也不怕坐实自己记仇的罪名了。

“你就是欠我,你害我多了二十张速写作业,你要赔,给我当模特。”

她很瘦。

可胳膊,腰,腿,哪哪都是软的。

程濯抱她都不敢太用力,像不注意力道就会碰碎的泥娃娃。

“行啊,不过脱衣服的那种,要另外收费。”

孟听枝闻言一笑,假模假式地去扒拉他胸口的衣料,很款爷地说:“收费就收费,我有钱!”

他也笑起来,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勾着她的衣服下摆往上撩,“是吗?多有钱?我能不能先尝点收费甜头?”

肚皮上有冷风,她呼吸重了,感觉到有滚烫的吻落下来,脊背倏然一僵硬。

程濯哄着她,“放轻松,你不喜欢,我就停。”

知道她明天还有学校的采风行程,早上七点半就要坐大巴去景点,程濯没多留她。

在房里闹了一会儿,带她去楼下吃了点夜宵。

孟听枝从出程濯房间门开始,就开始四下张望。

进了电梯,程濯朝下撇眼看她那副紧张样子,“孟听枝。”

“嗯?”

他单手拿手机,敛眸把失望演了个十成十,“我就那么见不得人?”

孟听枝自然是怕的。

这家酒店住了几十个她的同学和老师。

她虽然在美院两派美女中没有一席之地,但是她从大一单身到大三结束,也算在她们专业寡得人尽皆知。

深夜跟男人亲密宵夜,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更重要的是,有些梦,她一个人做就好了,她知道自己跟他并不是适合宣之于众的关系。

她晃晃程濯的手,然后把手机屏幕怼到他眼前,是一个问题页面:怎么哄长得好看的男生?

下面答案有一二三。

孟听枝凑近问:“你喜欢哪种哄法?”

头两天学校的采风任务很紧凑,半天去一个景点,大巴短途转车,中午都只给一个小时吃饭休息,基本没有自由活动的时间。

周游挑着难以下咽的菜,骂骂咧咧。

“到底是赶牲口还是采风,老是催催。”

孟听枝她们宿舍四个女生,只有她跟周游是苏城人。

大三选了导师,黄婷这趟跟隔壁宿舍同导师的女生打得火热。

另一个女生叫孙淑淑,对象是同班的,这会儿才从男朋友那儿过来,给她们带了两杯果汁。

用餐大厅玻璃无任何挡光设施,她们吃饭都像暴晒在大太阳底下。

孙淑淑问孟听枝借了防晒霜,一边涂手臂一边说:“听说这么赶是因为后两天要下大雨,可能是怕到时耽误进度。”

周游家境很好,开学是保姆跟过来铺的床铺,这份苦也就学校能让她受。

“烦死了,还不如我们自己出来玩,扣扣搜搜,美院为什么这么穷,钱呢?不是说上次还有个大佬给美院捐款了吗?叫什么资本来着?”

孙淑淑接话:“你说正睿资本呐?跟我们关系不大,好像是捐给美院的艺术公社的,要给哪个女画家办回忆展。”

周游靠在孟听枝肩头嘀咕,怨声怨气,“那就不能也捐点给我们这些祖国的花朵?”

孟听枝笑起来,孙淑淑朝后排一指说:“花朵们都晒蔫了。”

临晚,孟听枝跟周游收了画架回去。

酒店提供了一个有投影仪的小展厅,给美院老师讲作业,现交现批,不少人被陈教授骂的狗血喷头。

作业过关的今晚可以自由活动。

周游松了一口气,她自己的作业估计够呛,好在今天是小组作业,沾了孟听枝的光,她搂着孟听枝往她脸上亲,说枝枝万岁。

之后洗澡都唱起歌。

云安古镇的旅游区很大。

老建筑翻新扩建,细细长街,红灯盏盏朝黑暗里延伸,手工铺子里掌着老旧黄灯。

明明义乌统一进口的小饰品,在这番灯色下,都有几分古意幽微。

孟听枝戴一串红色的猫眼石手链,晃一晃,小铃铛叮当叮当,暗红色将手腕衬得细白如雪。

周游拿起一串蓝色的戴。

“两个一起,多少钱?”

穿汉服的年轻老板娘摇着团扇,“算你便宜,一百八。”

周游皱起鼻子嗤,“这还便宜啊。”

孟听枝越看链子越喜欢,扫码付了钱,弯着眼睛说:“难得喜欢嘛,我送你呀。”

“女菩萨,”周游勾孟听枝的肩,转过身,歪歪嘴小声说,“好歹砍砍价啊,你看老板娘笑得多欢,今晚回去,她一写日记,开头一句,嘿嘿,遇着俩冤大头了,女大学生的钱真好赚。”

孟听枝受着周游念经,两人避着来往游客,往前走。

周游忽然看见什么,声音一抬,手兴奋地指着,“唉,前面卖梅干菜饼唉,吃饼吗枝枝?”

那饼比孟听枝脸还大,咬起来有点费劲。

从饼摊没走远,她们就被人当街拦住。

一个别校摄影系的男生,胸前挂着相机激动追来,说孟听枝刚刚拿着饼从灯影下走来的样子很惊艳,想邀请她当模特。

她今天穿了一身杏色的亚麻吊带裙,民族风,裙摆阔,绣一圈不规则暗红墨绿的缠枝花。

梳了一天的马尾松松垮垮起了毛边,更显得天然纯粹。

她不像游客。

像在这种古镇土生土长的灵气少女,瞳孔净软,像在生人如织里迷了路。

那男生在贿赂完周游后,如愿给孟听枝拍了一组照。

孟听枝不太会摆姿势。

但那人嘴甜,单眯眼在镜头后,不停说:“好看,好看!刚刚那个笑,哎哎哎,就这样,好看!”

孟听枝被他复读机似的话逗笑了。

拍完照片,两人顺其自然加了微信。

男生说弄好后期发给她。

周游挤眉弄眼,咋舌感叹:“现在搭讪也要有门手艺傍身了,不能光说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孟听枝莞尔。

无意一抬头,人愣住。

程濯坐在长安客栈二楼。

飞檐下一串红色圆灯,三层小楼依着一颗遮天蔽日的苍郁刺槐。

微光,树影,茶雾,他身处其中,松松捏着青花瓷的小盏,瑕玉似的慵懒,叫人六识相通,隔着半条街恍然闻到铺子里药茶的味道,清润又矜涩。

八仙桌桌边还有其他人,那天的贺孝峥也在。

旁人谈天说地,程濯剥着松子。

自己不吃,喂鸟喂得勤。

垂眼看见楼下的孟听枝,淡淡笑了一下,凛凛皎月似的好看。

孟听枝抬起拿饼的胳膊,另一只手伸出两个手指在胳膊上比着走路的姿势。

程濯点头。

贺孝峥和人说完新地开发的事,也朝灯火簇拥的闹街上看,看见那天的美院小姑娘梳着毛茸茸的双马尾,在耳边比了比打电话的手势,然后跟朋友手挽手朝更热闹处去。

贺孝峥说:“挺有意思。”

二楼人散尽了,程濯招来客栈的服务生拿一个密封盒来,问着,“怎么样?”

今天见的是几个意向投资人,聊明年云安古镇周边开发的招标事项,程濯赏脸陪坐。

说实话他这趟肯来云安都够叫这些人意外。

他回国后没沾家里的生意,一直闲着,倒是贺孝峥跟程濯堂姐婚期将近,参与的程家生意越来越多。

贺孝峥笑笑:“见钱都想捞,见事都想躲。”

程濯轻巧拨开一个开心果,“咚”一声放进塑料盒子里,会意一笑说:“缺点意思。”

客栈的自酿酒度数不低,果味浓,酒味很淡,不留意就会贪杯过多。

这帮老骨头难啃是意料之中,贺孝峥头疼地说:“估计还是要回苏城折腾。”

那盒青白相间的开心果仁最后到了孟听枝手上,程濯只说是从客栈打包的。

没说自己亲手剥的事。

孟听枝就一盘开心果消磨了一部英国文艺片。

窗外是从中午就在下的雨,淅淅沥沥,一直没停,远处的湖面一片凌乱涟漪。

这几天采风进程被耽误,学业轻松。

她晚上都会过来找程濯,不过夜,待一会儿就走,或者陪他吃两口夜宵。

孟听枝印象里的年轻男人,像学校的男生,在食堂吃饭,食量很大,风卷残云似的。

但程濯不是,再好的厨子上一桌菜,他挑挑拣拣也就吃几口,孟听枝都怀疑他那么高的个子都在靠什么支撑日常消耗。

露水?

夏秋交叠,这天晚上起了狂风,酒店外树林里摧枯拉朽地响着,很快电闪雷鸣,下了暴雨。

雨滴“咣当咣当”敲在木窗上,好像玻璃随时都要碎裂。

时不时一个裂天惊雷窜进房里,划亮天花板,亮得骇人。

孟听枝躺都没法儿躺,翻出手机,发微信问周游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艳遇酒吧那边很热闹,等了十分钟都不见人回消息。

雷还在打,一下接一下。

学校定的是双人标间,在底层,这会早过了点名的时间,走廊里静悄悄的,孟听枝睡衣都没换,趿着软布拖鞋往电梯处跑,去了十二层。

按了门铃没人,程濯不在。

她拢了拢手臂,靠在门上给程濯发消息。

他回复很快:“等我一会儿,去问前台要房卡开门。”

没过多久程濯就回来了。

酒店大厅的应急灯通通亮起,淡淡的光。

有不少穿睡衣的房客,聚在一起吵吵嚷嚷,因为忽然停电,都来问酒店要个说法。

接待的大堂经理走在程濯身前,朝后打着手电筒,诚惶诚恐地提前预告。

“程先生,电梯停运了,现在还在修,您得自己走上十二楼。”

程濯眼波极淡的眸略略一瞥他,觉得他的表情有点熟悉。

“这么怕我?我吃人?”

那人讪讪笑着,“不是,怕您受累。”

抬举奉承的话听多了没感觉,程濯进了黑暗的楼道,“人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孟小姐室友去了镇上酒吧,人还没回来,外头打雷,孟小姐估计一个人在房里害怕,就找到十二楼去了。”

路过窗口,程濯朝外望了一眼,夜雨滂沱,古镇的灯火都显得飘摇单薄。

“停电怎么回事儿?”

“之前打雷,在修,就快好了。”

房里是暗的,暴雨后有股冷潮气。

在玄关处脱了鞋,电刚停不久,冷气还足,程濯边解衬衫边往卧室去。

雪白被子里隆起一团,蒙头蒙脸。

他没往床边去,坐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水,只瞧着被子里的动静,忽然发笑:“孟听枝。”

被子边沿慢慢露出一张小脸,朝声源看来。

她皮肤白,这会五官分辨不清,只觉得那块忽然亮了。

月色霜华一样的柔软光蕴。

程濯靠着沙发,散漫地解衣,衬衫敞得只剩几粒扣子。

孟听枝下了床,光脚走过去,不小心磕了茶几角一下。

“啊——”

她吃痛惊叫,直接踉跄到程濯跟前,他伸手扶她,之后就没再松开手,反而把人往自己怀里拉。

孟听枝顺着力坐到他腿上

一凑近就闻到了淡淡酒气和女人的香水味,很妩媚的玫瑰调。

凉嗖嗖的小腿上,有滚烫的掌心在移动。

程濯声音贴在她耳边,气音在晦暗里空空寂寂似的暧昧,“刚刚磕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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