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知二舅娘有何事召唤?”
“别总舅娘舅娘的,我有那么老吗?我叫姜鹊,你又不是不知道,叫声八姐或者鹊姐儿也行啊。”女人嗔道。
按照氏族大家庭惯例,女性与舅舅为尊,亲生母亲与同辈妇孺的亲疏之别并不大。掌管氏族部落的当家人无论年龄大小,称为“主母”,其余长幼有序,按照出生排行称呼。姜鹊与姬兴同辈分,按照女性为尊原则,姬兴称其为姐或直呼其名以示亲昵,原是最正常不过。可他偏偏要将舅舅摆在前面,这种刻意的做法,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哼,翅膀硬了,拿你二舅来压我呢?”姜鹊佯怒,显得有些不自然,忽又笑了起来,“也不知是谁光着腚那会,可是屁颠屁颠围着我转呢,鹊儿鹊儿的叫得可欢了,还说什么长大了要来爬楼子的……”
“呃……”姬兴一愣,那些陈年往事不由涌上心头,一时手足不错,忙道:“姬兴不敢……”
那是姬兴无法忘却的往事。姜鹊是族内的一枝花,从小就长得出众,有些大人喜欢逗弄年幼的姬兴,唆使他跟在她后头屁颠屁颠叫“鹊儿娘子”,若姜鹊置之不理,他就越得意,喊得愈发大声,甚至说自己长大了要跟她生娃。当然,无一例外的是,他要被比他年长好几岁的姜鹊摁在地上使劲捶屁股,被揍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事后,他能从那些心满意足的教唆者手中分得一小块干肉或是一个桃,在啼笑皆非中心满意足的吃下去,以弥补挨的一通打。
姬兴四岁的时候,山里发大水,娘和妹妹被大水冲走,他和很多氏族孩子一样,完全由氏族抚养,倒也并不孤独。姜鹊是一众孩子的王,不论是上山采野果或者是下地摸田螺,都是由她领队。若是缝制兽皮衣服什么的,很多时候也是由姜鹊代劳,她是他们的大姐姐,也像半个娘。
在姬兴年幼时的感知里,对姜鹊既有尊敬,也不乏依恋。
但往事不可追,只能成为记忆里无法追溯的过往。
姜鹊接下来的话语,打断了姬兴的思绪,她嬉笑道:“那什么是你敢的?我喜欢你,你敢不敢喜欢我?”
氏族内的婚姻为走婚制,是否婚配本来就以男女双方自行决定,晚合晨离也是再自然不过,她的行为并不违反族内规矩,人类的道德规范也没深入至此。
姬兴不吭声。
“不要动,我有话跟你说……”姜鹊一把抓住姬兴手臂,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语毕,她那对丹凤眼直勾勾的瞅着姬兴,就像看着一条煮熟的鲜嫩小鱼。
一瞬间,姬兴呼吸急促起来,狠盯着她的同时,有血直冲脑门。他双目怒瞪若裂,双拳紧握,肌肉僵硬,额头处因充血而经脉毕现,整个人就如一头野兽,只需一点点星火就会扑人噬。
姜鹊几乎能闻到来自他身躯里散发出的血腥味,那正是她所期待的结果。
突然,姬兴大吼一声,朝醴水方向狂奔而去,只几个闪跳便不见了人影。
姜鹊愣住,脸色有些难看的苍白,冲姬兴消失方向定定出神。良久,她叹息道:“你终究是有些记恨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