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堂虽是唤灵宗老祖名义上直接统辖的,在宗内具有至高权威,但实际上唤灵宗老祖并不管理具体事物,一应事宜都是交给了几个聚元境的修士管理。邢堂诸修也是宗内各大势力争取的对象,黑白双煞虽然是一体,但人心隔肚皮,却未必是一条心。
此时,风池已经走到了余文俊面前,在他对面盘膝坐下。
余文俊自知大限将至,倒也坦然,说道:“数年前,洒家兄弟二人在道上遇到一行脚道人,此人一见洒家兄弟就摇头叹息,问其何故,他说洒家兄弟近年内有大祸临头,问其可有躲避之法,他说可寻一树大根深处潜藏,或可避之,不想一语成谶,避无可避啊。”
风池道:“师兄没想过,这道人或许是诓你的?”
余文俊哑然一笑,道:“洒家原本不信,可今日今时之际遇,让洒家不得不信。”
“让我看看,看能否有医治之法。”风池道。说完,他一把抓住余文俊断腕,同时展开内视术,对着余文俊的身体扫视而去,对方的身体骨骼、肌肉、筋脉在内视术下展露无遗,随后又深入其五脏六腑,一一探查了一遍,奇怪的是,他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风池疑惑不解,顿了顿,开始全神贯注至余文俊右手臂的一条主静脉中,这一查探不打紧,但见血液中星星点点的有活物在游动,犹如蚊之孑孓,且很快就由一个分裂成两个,再看余文俊浑身上下的血管之中,到处是这种其貌不扬的孑孓,以血为养料,壮大自身,恐怖如斯!
这大大出乎风池意料之外,悚然一惊的同时,松开了抓住余文俊的手,道:“怎么是这样?”
“这小子的内视术非同小可,嘿嘿,有意思。”白煞耳边又响起黑煞的传音。
白煞并未回应,而是敞开嗓音说道:“血泥虫见血产卵,卵入血管成虫,虫又生虫,你那火焰透体之术若能教他,或可救其一命。”
“多谢前辈指点,可惜此术非旁人所能习得的……”风池这般说着,终究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将“化茧术”传音给了宇文俊。
然而,化茧术是一方天地造化的神术,整个泽南会使唤此术者仅限于风系一族的异能传承者,与血脉息息相关,和中土的术法神通分属截然不同的派系,赵冲、上官媚、周彤三人在心平气静的情况下尚且不得要领,宇文俊在此大限将至之时更不可能揣摩出门径来,听在耳中,却不知从何开始,只能摇头道:“风兄,你太看得起洒家了,此术……罢了……”
风池转首冲白煞说道:“不知前辈可有救人之法?晚辈愿以火焰透体术相赠,但求前辈能救我手足一命。”
修士但凡有何独门技法,无不敝帚自珍,这风池倒好,为了他人生死居然毫不犹豫就拿出来了,颇令白煞有刮目相看之感。
白煞面对风池和宇文俊二人期盼的目光,也不含糊,说道:“有,却非吾辈能及,聚元境修士方有可能。”
这等于是宣判了宇文俊死刑,整个幽闭之门只有飞云峰段峰主一名聚元境修士,且远在地下世界之外,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
风池也不多言了,再度坐回宇文俊身前,抓住对方一臂,同时从铜环中招出刀哥。
刀哥一现面,便很大声的叫吠了两声,然后茫然的且无精打采的望着自己主人。
风池摇了摇头,便将这个活宝重新收回了铜环。
这个举动让旁观者莫名其妙,其实风池只是想试试,刀哥的叫声是否对血泥虫有效,因为其与泥虫只差一个字,后者听闻刀哥的叫吠立刻就晕厥了。事实证明,血泥虫比泥虫强大太多了,它们在宇文俊的血管中继续繁衍,越来越多。
风池从自己脑瓜中苦寻救治之法,越找越绝望,捏着拳头怒声喝道:“那几个老杂毛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陷同门于危噩?”
是的,这个疑问不仅风池相问,所有活着的人都想问。
白煞看着火墙外依然翻滚着却迟迟无法冲破屏障的血泥虫潮,叹息一声,沉声道:“人之初,性本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