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瞥向二皇子。

    二皇子站得笔直，就跟罚站似的，见太子看过来，直接认错道：“大哥，我错了。”

    太子淡淡点头：“罚你今日多写十张大字。”

    对于懒散的二皇子来说，没有比加作业更让他痛苦的了。

    二皇子面色一苦，可到底不敢违背长兄，老实答应下来。

    如此一来，明珠公主就得意了。

    看到这一幕的霍谨博郁闷道：“勤儿这么听铭儿的话，就是不听我这个父皇的。”

    成晗菱也不再装柔弱，没好气道：“谁让你宠明珠宠得没底线，二话不说就让勤儿当弟弟，他怎么能愿意。”

    霍谨博摸摸鼻子：“哄哄明珠嘛，玉碟上又没改。”

    成晗菱瞪眼：“你还打算改玉碟？”

    霍谨博忙摆手：“没有，绝对没有。”

    成晗菱冷哼道：“你今后稍微收敛一点，照你这么宠下去，明珠非得无法无天不可。”

    “怎么会，明珠其实很懂事，”霍谨博停顿一下，柔声道：“再说，看着明珠那张和你相似的脸，我哪里舍得发脾气。”

    太子和二皇子身上都有像成晗菱和霍谨博的地方。

    唯独明珠公主，简直就是成晗菱的翻版，完完全全继承了母亲的天生丽质。

    成晗菱脸色缓和，没有说话。

    霍谨博打趣道：“若说无法无天，恐怕谁都比不上大名鼎鼎的乐怡郡主。”

    “当初京城中的纨绔们提起娘子可是惧怕得很呢。”

    成晗菱嗔他一眼：“闭嘴！”

    当初她生母早逝，父兄皆是宠她宠得不行，再加上成国公府在京城的权势，谁都不用怕，确实有些无法无天。

    只是这些都是从前的事了，她还想着在明珠公主面前竖起母后的威严呢，岂能让霍谨博提起往事。

    霍谨博感叹道：“一晃眼，我们年纪都不小了。”

    成晗菱默默往旁边挪了挪，道：“年纪不小的是你，和我没关系。”

    霍谨博：“......”

    瞬间什么感叹的情绪都没了。

    那边太子训完弟弟妹妹，便过来和父母请安。

    霍谨博道：“铭儿，周相屡次和朕夸你，说你虽然只有十岁，但已然可以入朝听政，你自己怎么想？”

    周泽德便是太子现在的老师，教他为帝之道。

    太子道：“儿臣听父皇的。”

    霍谨博沉吟道：“那便先入朝试试。”

    虽然霍谨博一直想着让儿子赶紧接班，但他不太好意思压榨十岁童工，但文武百官都想让太子早早入朝听政，太子自己对此也没抵触。

    太子一直在锻炼身体，倒是不用担心他撑不下来早朝。

    霍谨博仔细想了想，发现能叮嘱的其实不多，太子根本没有让他操心的地方。

    太子点头：“儿臣遵旨。”

    已经十岁的太子因为一直锻炼身体，他长得像个小大人，那双和霍谨博肖似的桃花眼明亮透彻。

    他情绪内敛，并不喜说什么好听话，但待人以诚，教导过他的几位老师都对他赞誉有加。

    如今朝野内外都对太子满意得很，甚至还有传言说太子是古往今来最优秀的储君。

    也得亏霍谨博没有把自己儿子当竞争对手的意思，要不然仅这个传闻就可能破坏他们父子感情。很快，桌上已经摆好膳。

    一家人围在一起用膳。

    先帝的那张长桌在霍谨博登基后就被扔到仓库吃灰，他一次都没用过，他还是喜欢这种温馨的氛围。

    明珠公主为了证明自己长大了，坚持要自己吃饭，总是吃得满脸都是。

    等吃完饭，成晗菱替她擦脸，无奈道：“偏偏要逞能。”

    明珠公主贴在成晗菱怀里，动动小鼻子，依恋道：“母后好香啊。”

    成晗菱下意识捏捏她的脸蛋。

    这是成晗菱的爱好，从霍谨博到几个孩子，没一个人逃脱她的魔掌。

    成晗菱似笑非笑看着明珠公主，道：“你如果今后不再和你父皇偷吃臭豆腐，你也会变得香香的。”

    这是让成晗菱最崩溃的事。

    三个孩子，太子和二皇子都对臭豆腐敬而远之，嫌弃得很。

    唯独明珠公主继承了霍谨博的爱好，喜欢吃臭豆腐。

    因为这点事，差点引发霍谨博成亲以来，第一次婚姻危机。

    在成晗菱看来，香香软软的小女孩喜欢什么不好，偏要喜欢吃臭豆腐，成晗菱气得想揍她一顿。

    这对父女每次偷偷出宫，必定会偷吃臭豆腐，还以为她不知道。

    听到这话，明珠公主和霍谨博心虚地对视一眼，都知道自己暴露了。

    明珠公主还想装糊涂：“母后在说什么啊，明珠才没有吃臭豆腐。”

    明珠公主也觉得高贵的公主不该吃臭豆腐，但每次她都经不住霍谨博的诱惑，只能想办法瞒着别人。

    在她的小脑瓜看来，只要别人不知道，那她就算没吃。

    成晗菱冷哼，懒得多提此事，反正她也阻止不了这对父女。

    二皇子接话道：“怪不得妹妹身上臭臭的。”

    明珠公主立刻反驳道：“才没有，我洗过澡的。”

    二皇子笑眯眯道：“你不是说没吃吗？”

    明珠公主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霍谨博叹气，用力揉揉二皇子的小脑袋，道：“不准欺负妹妹。”

    明珠公主立刻反驳：“父皇，是姐姐。”

    霍谨博：“......”

    心好累。

    成晗菱和太子就坐在一旁看好戏，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霍谨博直接抱起二皇子，道：“勤儿，陪着父皇走一圈。”

    二皇子立刻挣扎，全身心都在抗拒，道：“我才四岁，我要多睡觉。”

    “再睡你就成猪了！”

    明珠公主咯咯直笑：“小猪弟弟。”

    二皇子脸色一黑。

    胡说八道，那些宫人都说他长得很好看。

    二皇子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别人说自己长得不好看。

    二皇子就这么被霍谨博强迫着出去走路，明珠公主在有强力外援的情况下，勉强赢了二皇子。

    她才不在意有没有外援，只要赢了就行，高兴得围着成晗菱转悠。

    “母后，我们明日出宫玩好不好？”

    成晗菱打趣她：“又想吃臭豆腐了？”

    明珠公主羞得跺脚：“才不是，母后好久都没陪明珠出宫玩了。”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

    主要是因为霍谨博为了不让成晗菱觉得无聊，他把麻将捣鼓了出来。

    其实也不算他捣鼓出来的，民间已经有麻将的雏形，因为不太完善，所以并未流传开。

    霍谨博只是把麻将完整地弄出来。

    成晗菱很快就迷上了麻将，还经常让沈梦柔进宫陪她玩。

    成晗雪也被她邀请过几次，但成晗雪对麻将兴趣不大，玩了几次就不愿意陪成晗菱玩了，觉得太浪费时间。

    成晗菱笑道：“那行，明日母后陪你出宫玩。”

    “只有我们两个人。”

    成晗菱挑眉：“不让你父皇去？”

    明珠公主摇头：“不要。”

    成晗菱狐疑地看她：“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明珠公主否认：“才没有。”

    “你若是不说，母后可不带你出去。”

    明珠公主嘟嘴：“母后怎么能威胁小孩子。”

    成晗菱淡笑不说话。

    明珠公主只得妥协道：“明珠想出宫给父皇买生辰礼。”

    成晗菱愣了，问道：“你如何得知你父皇的生辰？”

    “那日我和弟弟听母后在和若云姑姑商量如何绣父皇的生辰礼。”

    这么多年了，成晗菱已经习惯在霍谨博生辰那日送他一身自己绣的衣服。

    只是没想到会被两个小家伙听到。

    成晗菱搂着她，柔声道：“明珠有心了。”

    不枉霍谨博这么疼她。

    “那母后能带明珠出宫吗？”

    “可以。”

    “太好了，我们明日就去。”

    成晗菱摇头：“明日可不行，不让你父皇去他会生疑的，我们等他上早朝的时候再去。”

    明珠公主点头：“明珠听母后的。”

    成晗菱笑着勾勾她的鼻子。

    成晗菱没问明珠公主有没有银子，她可是个小富婆，绝不可能缺银子。

    .......

    母女二人的密谋没让任何人知道，只是等到二人出发那天，二皇子非要跟着一起去。

    明珠公主不让。

    二皇子直接拆穿道：“你要去给父皇买生辰礼，是不是？”

    明珠公主小脸上满是诧异：“你怎么知道？”

    二皇子道：“你什么事能瞒过我？”

    明珠公主很失落，她很努力地忍住，谁也没告诉，没想到还是没瞒住二皇子。

    成晗菱看着二皇子，笑着摇摇头。

    她有时候觉得小儿子聪明得有些过分，怪不得只有太子能治住他，这两人都是妖孽。

    “那就带上勤儿一起去。”

    明珠公主没再反对，她了解这个臭弟弟，她要是不带他，他肯定会威胁她去告诉父皇。

    于是，母子三人就一同出宫，三人都特意换了常服，身后的护卫同样换了身衣服，明里暗里派了近百人保护他们的安全。

    不止如此，禁卫统领还通知了九门提督，让步军营不动声色地保护成晗菱三人。

    这可是卫国最尊贵的几个人，怎么保护都不为过。

    到了集市，明珠公主便兴冲冲地拉着成晗菱下了马车，道：“母......娘亲，我想去那里看看。”

    她指着不远处的杂耍道。

    既然出来玩了，成晗菱自是依着她。

    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出来逛街，这并不稀奇，只是母子三人的相貌太出众，而且明珠公主实在太可爱了，很多行人都有些按捺不住自己，想要捏捏她的冲动。

    别人家的人类幼崽，从来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明珠公主萌而不自知，正兴致勃勃看着杂耍。

    二皇子倒是注意到那些人的视线，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懒洋洋地收回视线，有这么多护卫在，那些人会知道分寸。

    接下来半个时辰，一切都由明珠公主主导，她想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

    最后二皇子忍不住了，开口道：“你还记得你出来的目的吗？”

    明珠公主一愣，小脸红了红，梗着脖子道：“我，我当然记得。”

    她眼睛左右看了看，眼睛一亮道：“我本来打算去那里的，只是被你打断了。”

    二皇子扭头一看，那里是一家杂货铺，确实是卖东西的地方，只是要在那里给父皇买礼物？

    他觉得有些荒唐。

    明珠公主还真就决定了，一定要去那里。

    成晗菱没阻止，全程由着明珠公主，她很好奇明珠公主最后会给霍谨博买什么。

    一行人走进杂货铺。

    掌柜的忙问道：“夫人想要什么？”

    他这个小店还没来过这么有气质的客人，看着外面那些护卫，就知道这几人来历不凡。

    掌柜的陪着笑，不敢有丝毫怠慢。

    成晗菱低头看明珠公主，道：“明珠，你想要买什么？”

    这只是一家小杂货铺，里面的东西种类很杂，但其实没什么好东西。

    明珠公主见过很多豪华奢侈的东西，但真没见过杂货铺里的东西。

    她也不怯生，道：“我想给爹爹买生辰礼，你们这里都有什么？”

    掌柜的都呆了，这几人看着也不是缺钱的主儿啊，怎么来他这个小店买生辰礼？

    莫非不是亲爹？

    掌柜的收敛复杂的情绪，从柜中取出几样他店里最好的东西让明珠公主挑选。

    “小姑娘看看喜欢哪一样？”

    明珠公主仔细看了看，一个也没满意，反而拿起旁边的一个小木锤，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掌柜的介绍道：“这个啊，是用来敲背的，如果感觉腰酸背痛可以用这个敲一敲，效果挺好的。”

    明珠公主突然想到霍谨博曾经说过几次腰痛，便问道：“这个能用来敲腰吗？”

    “敲腰？也能吧。”

    关键是没人拿它敲腰，自己也够不着啊。

    如果用别人帮忙，那还用什么锤子啊。

    明珠公主可不知道这些，她只觉自己找到想要的东西了，眼睛亮晶晶道：“我想要这个。”

    掌柜的记得她是来给自己父亲买生辰礼的。

    看看她手中那个小木锤，掌柜的暗叹一句继父难为啊，这么可爱的小姑娘都会耍心眼为难人了。

    明珠公主知道买东西要付钱，问道：“这个多少银子？”

    掌柜的道：“没那么贵，给十文钱就好。”

    他这也不是什么好木头。

    明珠公主愣了，她只知道一两银子，十文钱是多少？

    明珠公主求助般看向成晗菱。

    成晗菱正憋着笑呢，她一点也没有阻止明珠公主的意思，反而很期待霍谨博的表情。

    “若云，付账。”

    若云便走上来，付给掌柜的十文钱。

    随后一行人没有久留，便离开了杂货铺。

    二皇子面色怪异道：“你真要送给父皇这个？”

    明珠公主点点头：“父皇总是说腰疼，我送他这个，他肯定很高兴。”

    成晗菱干咳一声，没想到明珠公主是因为这个买的小木锤，不过成晗菱绝对不承认这里面和她有关系。

    柔声道：“我们买个盒子把它装起来吧，等你父皇生辰的时候送给他。”

    于是，他们花了一百两买了个华丽又好看的木盒，里面装着价值十文钱的小木锤。

    二皇子同样给霍谨博买了礼物，他的礼物中规中矩，但比起明珠公主来说，他已经是很孝顺了。

    一行人完成目标后，便坐马车回到宫里。

    霍谨博问他们出宫做什么了，母子三人按照之前对好的口供把他忽悠了过去，霍谨博也没多问，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出宫。

    时间流逝，转眼就到了霍谨博的生辰，也就是万寿节。

    霍谨博其实不习惯大办万寿宴，但很多时候需要万寿宴这个和大臣交流感情的存在，霍谨博就规定每五年举办一次万寿宴，其余时候只是在宫里小办。

    今年是顺熙十六年，正好是小办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