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啥?赶紧给我松开!”宋燕兰不待见她,自然也没好气,甩开她的手就要往屋里走,却被两口子一起扒住了门。
张得男怕宋燕兰再把他们关在外面,一边把脚往门缝里塞,一边满头大汗的说道:“妹子,我,我们就是来跟你道个歉的,我这婆娘嘴欠爱得罪人,让你和你妹子受委屈了,都是她的不对,你们大人有大量,请千万原谅我们。”
宋燕兰看见他们两口子就来气:“谁是你妹子,可别给我乱攀亲戚。”
张得男哪儿还有昨天那风光得意的样子,脸红脖子粗的呸了一声:“我胡说八道,我的错。你就让我们进去跟你们陪个罪,我们真知道错了。”
宋燕兰原本懒得搭理他们,霍茸却拉住了她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
宋燕兰这才把门打开了。
张得男得了机会,猛地冲进屋,想往霍茸面前挤,却被个人高马大的党成钧拦住了,只好站在后面一脸焦急。
外面看热闹的人见他们两口进去了,哪怕门关上了也要伸长脖子往里面看,都想看看这两口子是怎么跟人道歉的。
张得男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邓向文下个月就正式上任了,虽然底下的员工大都还不知道,但实际上厂里的文件早都已经下来了,上面的大小领导都知道了,来厂里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绝对不会出什么纰漏。
可自己这边就不一样了,他婆娘昨天在邓向文面前大放厥词不说,还得罪了连邓向文都礼让三分的宋燕兰她妹子,虽然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她妹子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让邓向文尊敬的,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啊,他认不认也没别的办法了。
他今天来虽然看到了邓向文,但都没敢跟他说话,毕竟昨天邓向文走的时候那表情有多难看,他是看到了的,要是直接跟邓向文说,他怕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头一个就把他给处置了。
但他又不能坐以待毙,他这份工作虽然职位不高,但厂里不少东西都归他采买,油水很足,他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弃,既然求邓向文没用,那他就只能把主意打到霍茸头上了。
所以今天别说是道歉了,就是让他下跪磕头,只要霍茸肯帮他说好话,那他也不是不可以。
“昨天是我这个婆娘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你妹子,你们要打要骂我肯定绝无二话,只求你妹子在邓厂长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们一家老小的吃喝可都靠着我的工作了,不能丢啊。”
张得男说的可怜兮兮,宋燕兰却听不明白了。
什么叫求她妹子在邓厂长面前美言几句?她妹子跟邓厂长又没有什么关系?这话从何说起啊?
她一脸茫然的看向霍茸,霍茸却冲她眨了眨眼睛。
宋燕兰看了她一会儿,明白了。
哦——感情是误会邓向文和霍茸之间有什么亲戚关系了!
宋燕兰心里觉得好笑,脸上神情却没变,她认识田大丽不少年了,因为田大丽被厂里开除,没少明里暗里的找她的茬,宋燕兰虽然也不怕她,但觉得这人跟疯狗似的,又难缠又惹人烦,还是头一次见两人在她面前这么低声下气的,心里自然舒坦。
她明白了霍茸的意思,于是看着张得男说道。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们小容跟厂长又没有什么关系,怎么能替你美言几句呢,她说了邓厂长也不会听啊。”
这话要是早点儿说,张得男肯定就信了,可他这会儿刚目睹了邓向文请霍茸他们一家吃饭,还说要亲自来接。他已经先入为主的觉得霍茸跟邓向文关系不一般,宋燕兰肯定是不想让霍茸替他们说好话,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一定是因为他婆娘还没跟人道歉,人心里还有气呢!
张得男想到这就立马扭头拉了田大丽一把:“你杵在那儿干啥?还不赶紧跟人道歉来,都是你干的好事儿!”
田大丽来之前还百般不愿意,结果现在却神色惶恐,也早没有之前那嚣张劲儿了,被张得男一拉,赶紧往前走了两步,盯着霍茸和宋燕兰,一张脸涨得通红地说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故意找你妹子的茬,是我自己被厂里开了不服气,才把气都撒在燕兰你身上,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们就原谅我吧。”
一旦开了头,后面也顾不上什么丢人不丢人了,拉着霍茸就是一通嚎哭。
霍茸终于开了口:“张组长,不是我不答应,实在是我在邓厂长那儿说不上话,我就算帮你说了,他也不会听我的。”
张得男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事没事,只要妹子你帮我说了就行,我主要是来道歉的,哪儿敢强求。”
他还是执意觉得霍茸是在说客套话敷衍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让霍茸先答应了再说。
霍茸心里泛起冷笑,看向宋燕兰,在她眼里也看到笑意后,说道:“张组长,既然我说了你不信,那我就听你的帮你跟邓厂长说一下,不过要是他不听,那我也没办法了。”
张得男闻言顿时松了口气,点头如捣蒜,哪儿有空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说了就行,说了就行!天色不早了,那我们也不打扰了,你们忙,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顶着一脸恭维的笑,再三感谢了霍茸之后,就把拎来的东西放在宋燕兰屋里,拉着田大丽走了。
他们前脚一走,后脚外面看热闹的人就统统围了上来。
“燕兰,你们还真跟那个邓厂长有关系啊?以前我们咋不知道啊?”
霍一明刚把人送走了回来,一头雾水地回道:“没关系啊?我们跟邓厂长能有什么关系?”
人却不信:“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我还是头一次看到田大丽他们两口子这样低声下气的求别人,真解气。”
“燕兰啊,你们不是真要替他们两口子求情吧?张得男在厂里溜须拍马搞小团体挤兑工人骚扰女工,田大丽仗势欺人成天找茬挑刺,你都忘了啊?”
张得男两口子在厂里臭名远扬,偏偏张得男十分会溜须拍马这一套,只挤兑下面的,把上面领导都瞒的好好的,所以不少人虽然看不惯他,却也拿他没有办法,眼下见他遭了殃,心里都痛快,肯定不愿意宋燕兰真去帮他说话去。
宋燕兰把不明所以的霍一明拉进屋,眼睛里都是跟霍茸如出一辙的狡黠笑意。
“求啊,说不说是我们的事儿,听不听那就是人邓厂长的事儿了吗?”
她这个妹子真聪明,这样一来,张得男以为他们跟邓向文有关系,能帮他说话,肯定就不会再去找别的门路,等他知道自己上当了,只怕邓向文也已经上任要收拾他了。
到时候张得男就算明白了也不能找他们什么茬,她早就说了他们跟邓向文没有一点儿关系,可是没人信啊,那她能有什么办法?他们自己撞到邓向文枪口上的,能怨得了谁!
一想到张得男和田大丽以后再也不能在厂里兴风作浪狗仗人势了,宋燕兰心里就无比舒坦!
第二天晚上,家属院不少人都看见了,那个传言中是纺织厂新厂长的男人,真的去宋燕兰他们家去接他们一家老小吃饭去了,而且一路上都在跟宋燕兰那个妹子和妹婿说话,笑的还可开心了。
张得男一听也放了心,说什么霍茸跟邓厂长没关系,谁信嘛!
只有霍茸他们自己清楚,邓向文到底是在开心什么。
“什么?你在淮州当过兵?”
党成钧点点头,邓向文立马开心起来。
“我以前在那里上过学,不过后来走了就没再去过。”
跟霍茸想的一样,邓向文还没到四十岁能爬到厂长这个位置,本身确实是有很大本事的,年纪小的时候应该也吃过不少苦,所以提到往昔时,一边留恋一边又忍不住叹息。
“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去,那时候我有个老师,是淮州人,对我挺好的,师娘会做羊肉汤,每次买点儿羊肉做了就叫我去吃,可惜后来没逢上好时候,被下放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知道,再也没联系过,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邓向文长叹一声,语气有些难受。
除了霍茸,剩下的人多少对最混乱的那几年有些经历,虽然现在已经好多了,但提起来大家心里也都不太好过。
党成钧不会安慰人,看邓向文神情落寞想到什么:“淮州羊肉汤我倒是会做,要是邓大哥有时间,我给你做了你尝尝是不是那个味。”
邓向文一听,也顾不上伤感了,“你还会做菜?”
霍一明和宋燕兰都尝过党成钧做的菜,对自家妹婿的手艺十分有信心,纷纷夸奖道:“邓厂长,这你没看出来吧,成钧不但会做,而且还做的好得很呢!”
邓向文高兴极了,他离开淮州很多年了,再也没见过老师和师娘,更没吃过师娘亲手煮的羊肉汤,哪怕是一碗替代的都没吃到,听到党成钧居然会做,他顿时兴奋的不行。
“那感情好,也别看我什么时候有空了,老弟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你做了我厚着脸皮来要一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