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车子还没到医院呢,在经过一条小路时,巫家昱眼角余光就瞅见一帮人绑了小宋,拿着刀棍朝医院赶。
二话没说,巫家昱一打方向盘堵在路口,人拿着枪跳下车,朝人群走去。
“巫团长!”小宋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巫家昱扫了眼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嫌弃道:“平时的训练你丫的都是怎么混过去的?”
小宋瞬间涨红了脸。
巫家昱哼笑了声,看向王东红:“放人!”
吊儿郎当的,没有一点威胁力。
王东红自然也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一挥手:“上!”
巫家昱站着没动,等脸上挨了一拳,身上被踢了一脚,才轮起握枪的手,对着来人头上的太阳穴,一拳一个,瞬间击晕了一片。那凶悍的模样,看得王东红头皮发麻:“住手!快住手!再打,我要告你无故殴打医护人员!”
十几个弱鸡,两分钟没到就被巫家昱全部撂倒了,揉了揉砸疼的手,巫家昱嗤了声:“无故殴打医护人员?这话你也说得出口,看看,看看,”巫家昱点点自己脸上的伤,身上被踢的印子,“知道我是谁吗?边防军人巫家昱,一个保家卫国的战士!不就过来办事,走在路上看到自己的同事被人绑着打得鼻青脸肿,下来问问情况吗,你们倒好,二话不说,上来就给我一拳,什么仇什么怨啊,打我的脸!”
“敌人都不敢往我脸上打,你们牛啊!说来这又何偿不是一种悲哀,一个军人,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被一帮自称医护人员家伙打了!打脸!打脸啊!”
王东红委屈得想哭:你要不拿着枪下来,一副嚣张、又无能的模样,我能想着拿你出手给姓姜的一个下马威吗?
小宋想笑,巫团长这臊操作,服了!
王东红一张脸红了青,青了红,额上的汗跟着就下来了,松开小宋,腰都不自觉地朝下弯了弯:“同志、同志,误会误会……”
说着,忙掏出烟递上去,“真是误会,您请听我解释……”
五个病患施完针,都已经下午了。
从病房出来,姜宓不但见到了巫家昱,还瞅见了追来的陶主任。
“你怎么来了?”姜宓的目光落在巫家昱口罩边缘露出的一抹红上,“脸怎么了?”
“对练时不小心被小陈的拳头扫了下。”
“哦,什么时候到的?”
“早上六点多,问人,说你在宿舍睡觉,找过去一看,好嘛,人去屋空。”
姜宓笑道:“我也不知道你来啊。”
陶主任:“姜医生……”
巫家昱眉头一蹙,一双桃花眼不耐地看向他,陶主任怔了下,嗫嚅道:“那、那个,我来正式通知姜医生,恢复一切职务!”
姜宓看向巫家昱。
巫家昱隔着衣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拉着人朝楼梯口走道:“饿了吧,走,带你吃点东西。”
“吕莹、小唐,”姜宓转身招了招手,“快来,巫团长请咱们吃大餐。”
两人对视一眼,提脚跟上。
姜宓在人群里找了下:“小宋呢?”
巫家昱:“我让他办事去了。”
“哦。对了,”姜宓突然站定,回头对郑院长道,“给他们五人办理传院吧,统一管理、统一用药,避免跟其他病患交叉感染。”
不等郑院长回答,巫家昱一拉她,带着人下楼道:“这事有卫生部呢,你管好自己吧,才几天没见,瞅瞅你的脸色。”
姜宓取下口罩,摸了摸脸:“还好吧,昨天在澡堂照镜子,挺红润的。”
巫家昱盯着她脸上的五指印,双眼微微眯了下:“还疼吗?”
“什么?”
“我说你脸上的伤,还疼吗?”
“啊,哦,不碰不疼。”
巫家昱突然来了气,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眼前这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女人:“姜医生,吃完饭,收拾东西跟我回边防!”
“还有几个病人没施针。”
“有何主任、蔡教授他们在,不用你担心。”
姜宓瞥了他一眼,不解道:“巫家昱,你生什么气?”
巫家昱扭头对上她一双清澈的眼眸,心头的火突然消了,语气跟着软道:“没生气,想吃什么?”
“渴。”
巫家昱脑中不期然地想起开车过来时,看到的一家西餐厅,透明的落地玻璃上画着大杯的冰激凌、奶茶。
姜宓喜欢吃蛋糕,看见了冰激凌和奶茶,应该会喜欢:“走,带你去个地方,那儿的饮品保管你喜欢。”
确实很喜欢,饭没吃,姜宓和吕莹一人就先干了半杯奶茶,然后抱着大筒的冰激凌,吃得一脸满足。
巫家昱看得好笑:“不凉吗?”
屋子里开着暖气,冰冰凉凉的吃得——美着呢。
吃了这个,叫的烤鱼青、铁扒大虾、黄油鸡卷、煎羊排、意面、牛尾汤,一样也就尝了两口。
“团长。”小李带着小宋找来,站在门外冲巫家昱招手。
巫家昱起身,到柜台前付了帐,另给姜宓、吕莹一人订了个小小的水果蛋糕,让两人坐着等会儿,这才出门。
“吃饭了吗?”巫家昱问两人。
“吃了,”小李笑道,“在国营饭店吃的大肉饺子。团长,回去报销不?”
“报,我给你们报。事做的怎么样?”
“嘿嘿,放心吧,都办好了。就是吧,我觉得不到晚上,王师长就该打电话过来骂你了。”篓子捅大发了。
巫家昱淡淡瞥他一眼:“我咋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呢。”
小李立马收了脸上的笑,瞬间变得要多乖觉就多乖觉:“还有一事。”
“说。”
“武部长的老丈人是七北矿厂的老矿工,尘肺病三期,他听说姜医生在给陈柳庭、卫河等人医治流行性出血热时,顺便帮他们调理了肺部的炎症,让人没那么咳了,想问问,能不能请姜医生帮忙给他老丈人扎几针。”
巫家昱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你觉得我们刚捅破了这方天空,再把姜医生留在这里安全吗?”
“武部长说,姜医生只要答应,安全方面你方心!团长,他说,当年在战场上,他可是为你挡过子弹的大头哥,让你别下了战场就不认人。”当然人家武部长这话说的,可比他传达的硬气多了!
巫家昱哼了声,转身透过玻璃窗看向屋内吃饱喝足,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有些昏昏欲睡的女人。
脸上那一道道指印,高高地浮肿在白晰的脸上,如此的刺眼:“黄家兄妹呢?”
“黄中舟手头的财物来源处理的比较干净,不像他妹,家里卧室的床下,就藏了大量的黄金。林警官接到我们写的匿名举报信,带人过去,搜出小黄鱼两箱,大黄鱼一箱,古董若干,人已被羁押,来源还待调查。”小李道,“她嚷着说是任老太给她的。任老太说,她家的财产,属于黄金类的早在解放初就捐了。”
“黄中舟我们查到他有三个情人,从中选了个年前气死婆婆的,帮他写信将人约到家里。结果,”小李颇是一言难尽道,“那家伙不是人,在灵堂上就抱着那小媳胡闹了起来。”
“黄大妮不是他亲爹,”小宋接话道,“他娘原是京市大军区参谋长黄叔华参军前在老家娶的媳妇,打仗嘛,一去几年没有音信,他娘以为黄叔华死了,就带着黄中舟和黄婷婷改嫁给了老光棍——矿厂工人黄大妮。”
小李憋嘴:“不是亲爹,也养大了他们兄妹。”
小宋拿眼翻他,咋就不会抓重点呢:“黄叔华后娶的这位,只给他生了个闺女,所以,明面上虽然没认他们兄妹,私下给的人脉资源可不少。”
不然,兄妹俩说话做事能这么横!
小宋:“就怕消息传出去,黄叔华会想办法捞人。还有,那小媳妇去找黄中舟是带了药的,那什么药,你懂得?”
小李瞪眼,娘的,他一个没娶媳妇的人,为什么要懂这个?!
“财产干净?”巫家昱勾唇,笑得讽刺,“怎么个干净法?”
“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不是他妹送的,就是他老娘买的,财产的大头写的是黄大妮的名字。查抄出来,也只能充公!他娘年纪大了,病例上医生给开的是‘脑袋时有迷糊’。”小李笑道,“厂里的事呢,他虽是厂长,却聪明地没沾厂务,所以,也只能在男女关系上给他下下套。”
男女关系嘛,可大可小。
说是罢免职务,送林场劳动改造。
可只要他亲爹愿意帮忙,想出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他们在边防,又不能时时盯着这边。
巫家昱嗤了声,黄叔华是吗?
他就不信,他现在的妻子这么大度,让他一次次给前面的儿子擦屁股。
把姜宓、吕莹、小唐送回传染病医院,巫家昱没急着走,站在车前问姜宓:“这边忙完还要几天?”
“半月吧。”
“这么久?”
“嗯,流行性出血热控制住后,我想去矿区医院看看尘肺病。”
“何主任他们都是老中医,五六岁开始背药经,七八岁拿针,跟着你这么久,还不能独立操作吗?”
“疫病爆发的急,匆匆赶来,接手的病患都是重症,我没敢让他们下手,不过,昨天夜里我让他们组队试试,结果如何我还没看。”
“嗯,尘肺病跟这次的疫病都是一个长期施针的过程,你作为边防卫生兵,不可能每月都过来。再说,真要每月过来,你也忙不过来,咱们边防的战士等着你施针,军区那边又是一大批人,姜医生,再这样下去,你非把自己累扒下不可。该放手时就要学会放手。”
姜宓点头:“你现在回边防吗?”
“先去见个朋友,然后再回去。放心,走前,一定过来给你打个招呼。”
姜宓:“……”
巫家昱笑着朝她挥挥手,开车去了武装部。
武部长看着这人就没有好脸:“还知道我家的门朝哪开吗?”
“找你说正事呢,别找茬。”巫家昱在他对面坐下,“听小李说,你家老丈人病的不轻,以往怎么没听你提一句?”
“你又不是学医的,跟你说这个干嘛?”
“呵,现在我也不懂医,你还不是求上门来了。”
“咱能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吗,我找的是姜医生。”
“那你直接跟她说啊。”
武部长:“……”
娘的,姜医生要是那么好见,还用得着求他。臭不要脸的玩意儿,看把他得瑟的哟!
“说吧,什么条件?”
“帮我盯紧黄中舟,我不想看到他从林场出来蹦哒。另外,护好姜医生。”
“护着姜医生好办,黄中舟嘛,他爹有点麻烦,大军区的参谋长呀,往下传句话,你也不看看有多少人愿意帮忙。”
“他爹那里,我让人看着。”
“行,只要你出马,那就不是事。对了,卫生部你捅那么一个篓子,当心宋司令跟你急!”
“证据呢,你瞅见我拿棍子往上捅了?”
“得得、说不过你,滚吧。”
巫家昱忙活一通走了,单单矿区医院的医护人员就下马了十好几,再加上传染病医院的陶主任等人,这下整个市区卫生部,都知道了一句话,那就是边防兵不好惹,边防来的姜医生有人护着呢,敢伸手,就要有被剁爪的勇气!
姜宓没听到什么流言,就突然觉得人人待她格外客气,要针要药啊,给的特别爽快!
赵道霄过来施针,还笑她:“姜医生你人缘变好了,没少付出吧,怪不得脸色又白了一分,再这样下去,我看离你倒下也不远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就是一个乌鸦嘴,他走后第二天,姜宓就突然发起高烧,感染上了流行性出血热。
究其原因,一是天天熬夜,体质变差,免疫力低下,二是没注意,黄婷婷当时的指甲在脸上划了一道,天天戴口罩,捂得脸上发炎,病毒入体,感染了。
姜宓脱了衣服躺在床上,指挥着吕莹给自己施了两回针,针效不是太好,她病歪歪的,也躺不住,就去住院部,坐在薄膜外的小凳子上,指点着让何主任或是蔡教授给患者施针。
讲的细,加上传染病医院有大量的病患练手(各类传染病),从何主任到白老,个个都进步飞快,就连本医院的古医生等人,渐渐也上了手,只是效果可能没有姜宓那么好。
这边忙完,姜宓稍微好些,大家就转移去了矿区医院。
这一忙,就到了四月。
军区给了姜宓一个三等功,本来该是一等功的,小银盒的事,还是被卫生部报上去了。
巫家昱来接,看到的是一个瘦了很多,人懒懒散散,坐在种满了花草的阳台上,喝起下午茶的姜宓。
“姜医生,现在这么闲了吗?”
“嗯,市里各大医院的医护人员,现在全都发了疯似的在学天元九针,何主任、蔡教授、白老他们一个个全成了老师,常常为了争病患吵起来,我不爱掺和,索性就喝喝下午茶,养养花。”
巫家昱失笑,哪里不知是她身体还没有好透,何主任等人不舍得她辛苦,故意做的假象,病人那么多,哪就真被抢完了。
“花哪来的?”
“任老太让人送的,说是自家花园里随便养的杂草,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就开花了。可我怎么看着,这株有点像春兰?你看我让小唐帮我在图书馆借的花草百篇,就有春兰的介绍,越看越像。”
“春兰也是草,喜欢吗?喜欢就带走,回头我让小唐把钱拿给她。”
“不用了,张大妮打电话跟我说,营区附近的冰雪化后,墙角屋后长了好多小花小草,生命力特别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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