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宓拿起小勺,见他摘了口罩要一起吃,忙道:“你干嘛,万一我身上的病毒没去干净,传染了怎么办?你不去京市啦?”
“我这身体哪那么容易传染。”话是这么说,巫家昱还是放下汤勺,重新戴上了口罩,他后天要带队去京市参加大比,确实不能轻忽。
“你赶紧回边防吧,走前一些准备工作不得做,我这要什么有吕莹呢。”
“行,照顾好自己。羊腿还剩下大半,我放食堂了,想吃让吕莹跟大师傅说一声,让他给你做,还有羊肉包子,我让他帮忙放缸里用硫磺熏了下,这样能放两三个月不坏,想吃让他拿出来晾两天,去去味儿。还有你让张大妮给你小舅配的药,我放你宿舍的茶几上了。”
姜宓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送走巫家昱,姜宓搬张椅子坐在窗前,抽本医书看了起来。
吕莹熬好药送来,转头叫上何主任、白老等人拎着篮子进山了。
他们虽不用像姜宓一样要住在病房隔离,却必须天天戴着口罩,且不能接触病患,不能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跑。
蔡教授也要在这边多待几天,看看情况(怕体内潜伏有病毒),才能回西北军区医院。
几人彻底放松了下来,姜宓在病房看书累了,也会拿上花洒给花儿浇浇水,打开吕莹抱来的收音机,听听广播、小戏。
吕莹带着何主任他们钻林子,今儿挖了野菜,明天采了蘑菇、木耳,后天捡了鸡蛋、地衣。
搞得姜宓对每天的伙食都充满了期待。
悠闲的时光总是过来飞快,转眼七天的隔离就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蒋复生带着赵道霄来施针,看着姜宓削瘦的小脸,心疼得不行:“下次再碰到这事,你悠着点,别往前冲冲冲。”
他前段时间送科研人员去做项目测试了,刚回来就听赵道霄说姜宓去市里给人治疗流行性出血热时感染了。
姜宓点点头,过去的事,她不欲再提,伸手给他号了号脉:“双膝的寒症重了,跟我去诊疗室,我给你扎几针。”
蒋复生看了眼给赵道霄施针的蔡教授:“你不在盯着行吗?”
蔡教授瞥了他一眼:“看不起谁呢,这一个月,你问问小姜,肺结核中期、晚期的患者我看了多少。”
姜宓笑着扯了下蒋复生:“走吧,蔡教授现在施针完全没问题。”
一进诊疗室,好嘛,一个个得到消息的寒症患者都跑来了,要姜宓帮他们施针。
乔劲松、俞飞、陈红、谢思雨等人的情况严重,一直都由姜宓亲自诊疗,这个拒绝不了。
给蒋复生施完针,姜宓顾不得将人送走,就开始挨个儿给他们诊脉,调整施针方案。
赵道霄工作忙,施完针就要走,蒋复生只得匆匆忙忙地跟姜宓交待几句,要她顾着点自己,别太累。
姜宓应了声,转头让吕莹去宿舍帮她把蒋复生的药拿给他。
寒症患者忙完,姜宓又去了趟住院部,给风湿性心脏病的张卫国和尘肺病患者郑广房施针。
等到小陈来接,都已经进入四月下旬了。
时隔两个月回到边防,姜宓看什么都稀奇,山绿了,河绿了,远处是村里养的牛羊,近处是营里喂的骡马,绿油油的草地上开着各式花儿,若不是河对岸驻扎着几十万敌兵,姜宓都以为自己来过田园生活的。
“汪汪……”
远远地天狼带着长大了许多的小白,飞一般从营里冲出来,转眼到了近前。
姜宓等小陈停好车,打开车门,伸手招了两只上来,一手抱了一只,好生揉搓了番。
“小白你长得可真快,两个月没见就这么大了!”
“汪汪……”
“哈哈……别/舔、别/舔/我的脸,臭小白……天狼也变了好多,胖了……”
知道姜宓要回来,吃食什么的张大妮一早就吩咐阿沙备上了。
洗脸,吃了碗热汤面,姜宓就随阿沙去了诊疗室。
张大妮、王医生都在忙,又一轮的施针开始了,今儿是第一天。
“姜医生。”
“姜医生回来了。”
……
姜宓冲大家点点头,穿上白大褂,接过阿沙递来的银针,叫了人上疗床,开始号脉施针。
而此时,京市军中大比也进入了尾声。
看台上,黄叔华瞅了眼下面带队的巫家昱,偏头朝他上方的宋司令笑道:“老宋,你们这个巫家昱了不得嘛,带的队伍跟下山的猛虎似的,瞅着可没少见血!”
宋司令目光盯着下面,淡淡地回了句:“边防军哪有不见血的!”
“边防军……”黄叔华咀嚼着这几个字,哼笑道,“我以为他都不记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什么颜色了,不然,手咋会伸那么长?”
陈继业闻言瞅了眼姜凌柯,故意扬声道:“哦,巫同志做什么出格的事了?”
“一个月前,青北市卫生系统被人捅破了天,诸位不知道这位牛人是谁吧?”
“难道是巫同志?”陈继业故作惊诧道。
姜凌柯蹙了蹙眉:“青北市卫生系统出事,难道不是他们故意隐瞒流行性出血热患者的具体人数?”
“姜师长知道的这么清楚?哦,”陈继业恍然道,“我忘了,小宓当时就在青北市。说来,有一事我很好奇,蒋家的‘天元九针’不是早就遗失了吗?怎么突然就在小宓手上出现了?”
“银针是丢失了,针法还在,”姜凌柯扫他一眼,“陈政委问这个,是想学?”
“我只是纳闷,据传天元九针对人体机能的调理是方方面面的,小宓既然早就学会了‘天元九针’,为什么不给小茉看看?”
姜凌柯:“以德报怨,何以抱德?”
同一个大院,知道“姜茉流产事件”的无不互视一眼。
陈继业脸色猛然一沉:“姜师长这话的意思是,便是现在小茉求上门去,小宓也不会帮忙医治了?”
“陈政委觉得我姜家对姜茉如何?”
陈继业脸色一僵。
“如珠如宝!可她是怎么对我女儿的?”
“生恩不如养恩,姜师长不会要跟我说,你现在后悔养育姜茉了吧?”
“好一个生恩不如养恩,如此,陈政委还纠结姜茉能不能怀孕干什么,孤儿院抱几个,养几年不说别的,但凡比姜茉多一点感恩之心,你这辈子就有福了!”
“你——”
“好了!”大军区韩司令陡然朝下面喝道,“要吵回家吵去,比赛现场,看看你们一个个像什么样?”
看台上,瞬间静若无声。
片刻,台下爆发一阵欢呼,团体赛,边防军胜出,勇夺第一!
韩司令双眼闪过一抹笑意:“带队的,可是巫政彬家的大孙子?”
宋司令笑着点头:“是,巫家昱!”
“走,下去看看。”韩司令带着宋司令步下看台,边走边道,“你们月初的军报我看了,当时正是会场休息,我还扭头跟总·理说,这个叫姜宓的小丫头了不得嘛,小小年纪就有此等医术,未来可期!”
“总·理当场提笔就写了张批语‘救死扶伤,敬佑生命,甘于奉献,大爱无疆!’”
宋司令怔了怔,半晌,笑道:“我以为你会跟我寻问巫家昱在青北干的事呢?”
“哦,听你这话的意思,这中间还有隐情?”
“可不,”接着宋司令就把姜宓从踏入青北市到被打,被举报、被关押审讯、半夜起来救人再到矿区医院查看出血热具体人数,到巫家昱发现小宋被绑,下车救人等等说了一遍,“巫家昱做事确实鲁莽,不过他有一句话是对的,一位驻边军人,在自家地盘上被人打脸,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你啊——”韩司令点了点他,“他这是计,当我看不出来。他要不挨那一拳一脚,冒然插手卫生系统,呵,一个处分都是轻的!怪不得黄叔华要阴阳怪气了。不过,话说回来,地方上……唉,确实该整整。”
“回头,让姜宓到各大军区转转吧,寒症可不止边防战士有,哪一个老军人没有得风湿性关节炎,特别朝战回来的战士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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