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下来了, 那自然是要将整个灵石山全部看完才上去。
云皆沿着这条伪龙骨一直向前走，发现这条伪龙骨的骨头一直延伸到灵石山山脉尾部。
也就是说，当初出事的时候, 是直接将这条龙给禁锢了起来。
经过不知道多久的时光, 这里才化为了整个灵石山？
是由这条龙骨得来的灵石山脉，还是说这里原本就有？
看这条龙的大小, 云皆估计这大小活在修真界的时候也是个有身份的。
可惜不知道做了什么，才会陨落在这里。
沾染了真龙血脉的伪龙骨哪怕不是纯真的龙族, 飞升希望都比一般修士大多了。
而在这灵石山中，云皆还发现了不少其他的物种。
这山里面，竟然还困着有别的东西！
云皆站在一块石壁前，她的眼神特别好使, 但此刻也有些不太确定, 指着石壁里面一只看起来引吭高歌时被封进灵石山中的漂亮鸟儿：“这……是鸾鸟①吧？”
祝麟过来跟着一看：“还真是。”
和那条龙骨不同，这只鸾鸟被困在石壁中，模样还维持着栩栩如生的模样。
鸾鸟被说有过一丝丝凤凰的血脉，所以它们属于祥瑞之鸟，在哪出现就会为哪里带来和平。
它们长得像野鸡，但跟野鸡比起来可高贵许多，并且也漂亮很多。
那一身鲜亮的蓝色带着杂白的羽毛, 再配上几根巨大的漂亮尾羽, 漂亮的不可言喻。
它豆丁一般大的眼珠中显然蕴含着一丝慌乱。
在当年, 它似乎是还活着的时候就被封印在了灵石山中。
等等, 封印？
云皆蓦然瞪了一下眼睛。
她刚才下来时，只以为这灵石山是经过上万年的时光自然形成。
当然, 肯定也有一定基础在里面, 在这里没人干预, 没人吸收灵气，便越聚越多。
可现在连鸾鸟都被活着印在里面，云皆不确定了。
这太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这些上古异兽反应不过来，还活着的时候就被封在山中。
所以在上万年前，那场毁天灭地的大灾难，当真是针对修仙界所有人和事物？
这些异兽被封存在地底下，普通人肉眼不得见，要不是云皆的弑神枪也打不下来，很难说还要埋藏多少年才会被发现。
到那个时候，人类再也没有相关资料，指不定会以为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那这条龙骨就不是活着的时候被镇的，在灾难来临前它就已经陨落。”
云皆喃喃道，同时看向祝麟：“你就真的一点信息都不知道？当时的第一大派是南穹派，那别的呢？”
祝麟金黄色眼眸瞥了一眼云皆，然后才露出一副无奈模样对云皆说道：“好吧我实话跟你说。”
“在我还在的时候，灵界像我这样存在灵智能口吐人言化形的瑞兽几乎绝种，除了南穹这个第一大门派，还有两大门派斩月宗和缥缈剑派，而我和主人就生活在斩月宗，其他小门派我没出去过，没见识过……”
“我可以说是最后一只纯种——这点我现在怀疑了，我要真是纯种的，为啥我主人飞升不能带上我？”
“那个时候的天地灵气就开始渐渐枯竭，大约已经到了末法时期，以我现在的想法来看，灵气不是枯竭，只是由于一种莫名原因都开始朝着地下累积，修士无法再汲取，大部分修士都没有发现。后来……后来主人飞升之后我就被关起来被他们用来吸取战神之力，然后就没了，上万年后你来了。”
“……”
云皆根据祝麟那里得知的信息，开始组织信息碎片。
半晌，云皆想到了什么，心中震动了一下，有些迟疑的看向祝麟：“你说当初那些修真者将你封印镇压，是在利用你的战神之力？”
“对啊！”祝麟理直气壮：“你当初来的时候不是看到了吗？那个阵法把我封印住了啊。”
云皆当初的确看得很清楚，那个阵法是封印大阵，而且带着战神特有的凶戾气息。
当初是信息太少，云皆能够分析的情况不多，现在看到这座灵石山，再加上对祝麟这段时间以来的了解，云皆忽然猜测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意思。
她摸了一下祝麟的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看向祝麟：“前辈，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我是说就那么一种可能，他们镇压你，不是在困住你，而是在……保护你？”
战神之力用来封印祝麟，既然修仙之人不会战神之力，这股力量为什么能够用来镇压祝麟？
甚至按照云皆这层意思去猜测，都好像是在减轻祝麟身上的能量消耗，好让它活的时间更久。
“嘎？！”
祝麟瞪大眼睛：“不可能！他们修真界就是一群卑鄙无耻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趁着主人一走就对着我下手。”
祝麟越说越委屈：“你不懂，他们当时还骂我呢，说我活着消耗太多！哼，没当着我的面明说，但他们肯定就是这个意思！嫌我吃的多，嫌我烦了呗。”
“再说了，我和主人一起推翻了修真界对人类的打压，他们一直就看我不顺眼啊。”
“可你……活下来了啊。”
云皆深思道：“假使他们真的有所图谋，为什么就你活下来了？战神之力依靠信仰获取，为什么不直接杀掉那批信仰你的人类，这样不是断了你的根源？”
“那他们图谋的就是战神之力这个信仰啊。”祝麟反驳道。
“战神之力对修真者来说一点用都没有，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祝麟：“……”
现场一下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半晌，祝麟晃了晃脑袋，迟疑了半晌：“是……是吗？”
看起来，它明显也不确定了。
云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能知道的万年前的修真信息全靠祝麟一个人说，但看它这模样，它能得知的信息分明有限。
至少告诉云皆的全是主观信息。
她当时真以为祝麟是被封印起来汲取能量，现在想来，这汲取战神之力是为了什么？
可获得的信息有限，云皆也不敢十足的保证修真界真的对祝麟没有恶意。
毕竟杀掉瑞兽这要承受来自天道的震怒，一般修真界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敢直接下手才会封印。
现在只是，提供了有另一条可能性存在的信息源。
例如这突然被封在灵石山中的鸾鸟。
想到这，云皆心神一动：“来，咱们动手，看能不能直接把这个鸾鸟挖出来。”
祝麟正有此意：“试试吧，正好我想尝尝鸾鸟的味道。”
云皆：“……”
你又不是饕餮，怎么什么都吃！
而且鸾鸟是祥瑞之鸟，怎么让你乱吃！
两个人开始徒手挖。
说是徒手也就是说用灵气包裹来挖这堆灵石，没办法，没有工具只能这么寒碜。
好在云皆利用灵气挖掘的速度也不慢，就是一个人太麻烦而且芥子空间装不下。
祝麟用爪子刨的速度也不慢，它就实在多了，一边刨下来一边啃，灵气对它来说也是好东西。
大约半个小时，她们就挖到了接近鸾鸟尸体的这个地方。
是的，云皆以为是鸾鸟的尸体。
但当灵山被挖出一个脑袋大的通道时，那鸾鸟的一侧脑袋也暴露在了灵山外。
灵山深埋地下三千米，也不知哪里来的风，从云皆耳旁拂过，带起她一缕发丝，吹向鸾鸟。
下一秒，被挤压在石壁前的鸾鸟脑袋，忽然动了动。
“……我靠？！”
幸亏云皆他们这不是拍恐怖片，而是一种玄幻的角度来解释了这样的事情，她有些吃惊：“这鸾鸟还活着？”
“咦？！”
仿佛是听到了云皆他们的动静，那鸾鸟露出来的一侧微小的脑袋翎羽，忽然‘唰’的一下挤出石壁，在洞口处冲着云皆疯狂摇动。
……快，快来救爷！
“……”
云皆和祝麟立刻全力挖动，大约一个小时，就将鸾鸟所在位置全部挖通。
那被挤压在里面的鸾鸟，经过上万年的时光，终于获得了绝对的自由。
它疯狂煽动漂亮的尾羽，身体还没能完全从洞口里挤出来，云皆见状帮了一把忙，拎着鸾鸟的翅膀，将它拽了出来。
“啾啾~”
鸾鸟的叫声非常通透清脆，云皆觉得这可比什么百灵鸟更加诠释动听了这个词。
（百灵：你礼貌吗？）
鸾鸟一点都不怕生人，大概是感觉云皆身上浓厚的修为，或者旁边的祝麟眼神足够虎视眈眈，它围绕着云皆转了两圈，在云皆身旁停驻下来。
它似乎想站云皆肩膀上，可体型差不允许。
这鸾鸟一点都不小，站起来都到云皆心口前，体型巨大，扬起尾羽，扇翻一个成年人不成问题。
鸾鸟的眼珠是漆黑的，但涌动着一抹绚烂的和它羽毛颜色很像的蓝色流光，十分璀璨夺目。
鸾鸟虽然含有凤凰基因，但本质上离凤凰差的很远，就像灵石山里这条巨大的龙也只是一条伪龙骨。
大约上千万只鸾鸟里，可能一只产生基因突变彻底得到凤凰血脉真传，长大以后返古血脉里觉醒凤凰的基因，化作凤凰飞升。
可不管是不是凤凰的基因，这一只鸾鸟出去也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国宝了。
只要稀有，它甚至在国家面前能拥有和祝麟不相上下的地位。
当然，祝麟八成不会干。
在修真界，靠血脉和实力说话，鸾鸟和麒麟后代还是差得远。
“啾啾~”
鸾鸟声音清脆，歪着脑袋看向云皆，又凑过脑袋地下，在云皆手心里蹭了蹭。
云皆伸手摸了摸鸾鸟脑袋，手感虽然不及祝麟的，但这样一只鸟儿漂亮的让人看了就心情好。
祝麟在旁边盯着，嘴里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一只鸾鸟而已，看把你给惊奇的。”
“你懂什么！”云皆反驳道：“这可都是稀罕物种，带出去以后跟你一样是国宝啊。”
国家之前说颁布神话生物保护法，简直没有白说。
“那河里的冉遗鱼跟这只鸾鸟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第一时间就是想着吃鱼不吃它？”
云皆：“……”
她决定不和祝麟争论这个问题。
好在天生血脉压制，祝麟不见得真和一只鸾鸟置气，那样是降低它身份。
这只鸾鸟没有开启灵智，但也大概懂的一些人言，只是云皆她们现在说的不再是以前的上古语言，对鸾鸟充满了陌生。
这个时候，鸾鸟忽然伸嘴扯了扯云皆的衣领，云皆低头看它：“你想带我去哪？”
“啾啾~”
鸾鸟往灵山另一道方向走去，云皆和祝麟对视一眼，当然是跟着鸾鸟走。
这山脉太大了，鸾鸟引着他们前往自己被困住的不远处中间，云皆和祝麟停下脚步一看，鸾鸟冲着一处地方啄了两下。
云皆依稀看见，这石壁最里面，仿佛还埋着一只鸾鸟。
“……”云皆有些震惊：“还有一只？！”
然后还能咋办，挖呗。
不过这次有鸾鸟帮忙，那可啄的快了一些，但这只也埋的比想象中深，硬是花了一个小时。
挖下来的灵石都是一块块的，云皆全部装进了自己的芥子空间。
两只鸾鸟出来时，非常欢快的围在一起互相叫了几声，云皆注意到两只鸾鸟叫声略有区别，一只是雌的，一只是雄的，但也不是夫妻鸾鸟，大概只是感觉到了附近有同伴。
然后鸾鸟继续咬她袖子。
云皆：“……”
完了，这下可能好长时间上不去了。
就这样，云皆在山脉地下勤勤恳恳的挖了整整一夜时间，又接连放出了五只鸾鸟。
加上之前两只，困在灵石山脉里面的鸾鸟有七只。
七，一个吉利的数字，动物园一天开放一只……
呸！
堂堂鸾鸟，怎么能住动物园！
好在七只鸾鸟过后，终于没了。
云皆这个时候挖空心思的在其他地方找还有没有别的物种，倒真是在一处山脚下挨着的灵泉里看到了在一起抱团的几只璇龟②。
正宗的修真界璇龟，和现实当中的可不一样！
而且璇龟带着它，耳聋的人都能立刻重新听见声音。
但也不用那么麻烦，璇龟的龟壳就是个绝佳的宝贝。
这要是磨成粉可以直接用来治疗耳聋。
没错，就是那么不讲道理，只要喝下去，立刻就能听见。
“发了，又发了……”
这些东西在千万年前其实一点都不罕见，但对如今的现代人来说，样样都是违背常识的逆天宝物……
云皆当然不可能杀璇龟，璇龟活得久，能和麒麟比肩寿命，就是血脉比不上……
不过这几只璇龟也是要脱壳的，经历了不知多久的时光，这几只璇龟旁边脱下了数十块龟壳。
云皆去捡的时候，璇龟们没什么反应。
甚至还往旁边挪了挪。
云皆一边捡，嘴里一边念：“发财了发财了，发财了。”
祝麟：“瞅瞅你那没见过钱的样子！”
云皆：“你现在住在基地，你以为吃喝不花钱，你吃国家的花国家的，还让国家为了你改法律，我在替你做贡献，你竟然还骂我市侩！”
祝麟立刻凑过来亲热的问：“这龟壳能卖多少钱，不能直接把这几只龟卖了吗？”
“……”云皆摇头：“不行，这里灵气太浓，它们能活和繁衍这么久全靠灵气撑着，鸾鸟活过来可以带走，毕竟上面就有灵气，璇龟这些就算了，就让它们生活在这里。”
反正等国家修真者有办法下来，也会在这里建立生态保护圈。
云皆现在充满希望，既然这里发出了一处灵脉藏着这么多上古生物，那要是其他地方也发现了灵脉，也有上古生物呢？
这，能是震动全世界的大事。
什么异空间云皆都觉得暂时可以抛到脑后，还是捡钱快乐。
*
而云皆她们这一趟下来，就是过了一天一夜。
一夜过去，文思涌电话来问了一百八十次：“还没上来？”
守在基地那边的士兵汇报：“没。”
倒是不知道是不是幻听，他们老是能够听见鸟叫声，听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又像是从……洞里面传出来的。
可是，地下三千米啊，里面不可能活着其他动物吧？
要有没发现的生物其实也能理解，可哪种生物可以发出这么大的鸟叫声？
谢一砚也守在入口旁，测试着手里面的仪器。
他现在要忙的事情太多，还好修炼后也不需要太过休息，时间上反而比以前更加宽松。
他一分一秒都不敢浪费。
之前神秘信号的事情还在分析当中，他现在想帮国家尽快弄出灵气探测仪，能让国家更快的发现在别的地界上有没有灵气矿脉存在。
经过二十几天的调试和反复修改，他感觉略有成果。
“谢博士，您真的不需要休息吗？”
旁边有人很担心。
云皆下去多久，谢一砚就在这里待了多久。
一直和实验室的同胞在进行反复实验。
几个同事是正常人类还必须休息轮换，谢一砚在这里可是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
谢一砚头也不抬：“没事，我现在不需要休息。”
“可您就算是修炼者现在也还是需要休息的啊，云小姐说过，没筑基之前，也就比我们普通人好一点，您不休息，饭要吃吧，从昨天到现在你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
那人还在劝，可谢一砚在机器之间来回走，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各种数据，话也不回了。
“……”
那人只好无奈叹口气。
“还没上来？”
文思涌的说话时传来，那人转过头，忙对文思涌汇报：“云小姐还没上来。”
文思涌皱着眉，“虽然不该担心，但是……”
也真怕云皆下去遇见什么事。
毕竟三千米的地下啊，哪怕是修真者，也不敢保证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万一搞偷袭呢？
人总是这样，反正会未知事物充满了担心，好的坏的都要想到。
那人低低的对文思涌说道：“谢博士也好几天没休息了，昨天到现在饭也没吃，他是修真者也不能这么造吧？”
“没事。”文思涌早劝过了：“他们修真界现在确实吸空气就饱了，别管他。”
谢一砚是那种忙起来就不顾的，但他也不傻，真的扛不住了他还是会去休息的。
现在这样只能说明没到极限。
而且有灵气兜底，他们身体根本不可能出现猝死这种情况。
你见过谁修炼过头反而修炼到猝死的？
除非走火入魔。
那人：“……”
妈的真羡慕。
最开始的确会有心态不平衡，可好歹是在基地里面待着的，调整一下心态还能保持。
祝麟出现后大家有了完全不同的一条路，至少基地人人抱着希望，不再寄希望于那些缥缈的修炼。
听起来还是信仰靠谱。
而且国家那边现在压力更大，在云皆明确告知那些人不能修炼以后，他们得费多大力气来镇压那些有异样的声音。
总有些人心里不平衡，并不是像他们这样受过专业训练。
还有人阴谋论，认为修炼者一旦强大起来再也不可能听从国家命令，认为国家就是在培养一群定时炸弹，到时候云皆引着他们做出什么危害全人类的事情怎么办？
还是最高决策层团一锤定音：“难道你们认为她现在没这个能力？她要是想搞什么事情，背地里把各位解决了，你们有几个能猜出是她干的？”
此后大家再也没有过异样声音。
文思涌看了一会儿，对谢一砚道：“待会儿展老爷子和你家老爷子可能过来看看基地情况，你不去看看。”
谢一砚拒绝道：“不去，我没时间。”
“行叭。”文思涌摇摇头：“我去帮你招待他们。”
没过一会儿，展老爷子便和谢老爷子一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