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只做你一个人的狗(1 / 2)

    宴场中的骚动, 惹来不少有心人的观望,尤其是在祁邪插入之后,附近隐隐压制的交谈声陡然变大。

    元幼杉抬眼扫了一圈四周, 在全联盟最大、最顶尖的宴会中, 来者都是叫得出名号的权贵富商。

    这些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包裹在华服和珠宝之下,用打量和看戏目光瞧着此处;

    一眼望去他们竟都是同一种令人不适的模样。

    元幼杉终于知道,为何祁邪从来不参加这所谓的国宴, 更对这些‘上流人士’嗤之以鼻。

    被搭上肩膀的草包权贵语气不爽,“谁啊别碰我!”

    他偏头看向身后, 在对上一双幽深黛紫的眼瞳时,肩膀肌肉都绷紧了,脸上的傲然与故作绅士裂开缝隙, 有些难看。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阴森、尖锐, 像直面凶气毕露的野兽, 他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撕成碎片。

    亮得惊人的紫罗兰色眼睛,整个帝国联盟只一人独有,是他的标志性特征。

    “祁……祁先生。”青年结巴道:“没有, 怎么会说你呢。”

    但紧接着, 青年又想到周围都是相熟的权贵, 自己老爹又是超级财阀的掌权人, 相比之下祁邪不过是个没身份没背景的特战队员, 再怎么实力强悍也终究是联盟养的一条狗;

    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有点狗腿了。

    私下里他们这些权贵聚餐闲聊时,根本瞧不上那些个特战队的人。

    '说到底这些家伙就是高级点的保安、看门狗, 有啥值得尊敬的。’

    '就他们吃的那些舒缓药还是我们家产出的, 拿的工资也是咱们交的税, 要我说啊真没必要渲染成什么英雄。’

    '就是, 他们就是干这个的!’

    这样的口嗨,每一个和青年相熟的纨绔都多多少少说过,他自己当然也说过,内心深处就是这么想的。

    有什么好怕的。

    青年瞧见不远处人堆里,有个经常一起喝酒的狐朋狗友,正揽着女伴儿笑嘻嘻地朝他的方向看来,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怂了,指不定就要成圈子里的笑话了!

    他扯了扯自己西装领子,想把腰板挺直。

    下一秒他本就奇怪的笑容更僵硬了。

    肩膀上搭着的修长手指看着分明随意,却像一座小山似得直压得他肩膀沉沉,别说挺直胸膛,马上他都要被压塌了。

    祁邪笑眯眯的,“你们以前认识?”

    “认识,我和公主十六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之前还差点定了联姻。”青年挣了好几下,终于解放了自己的肩膀。

    那钳子似得指头一松,麻木的肩头顿时泛开痛意,让他不动声色退了几步。

    远离了祁邪后,这财阀之子有些犹豫。

    当年‘元幼杉’国家覆灭的真实情况,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他完全不知情,其实他是知道的,只是一个观赏花瓶还不值得他们家出手和其他势力交恶。

    他完全抛弃了曾经甜言蜜语时许下的诺言。

    ‘元幼杉’被拍卖的时候,他也曾举过牌子竞价,但因为价格太高他也就放弃了。

    后来联盟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他也听了不少,他的狐朋狗友还经常拿这件事打趣他,‘哟那什么公主之前不就是你看上的么’。

    他本以为一个花瓶公主丢了就丢了,但再一次见到元幼杉,看到她穿着和曾经相比过于简约的裙子,举手投足间却让人挪不开目光时,他忽然非常后悔,同时心中蠢蠢欲动。

    '元幼杉’过去那么喜欢痴迷于自己,又那么单纯,哄一哄她一定能理解自己的难处的。

    更何况她一个没吃过苦的病秧子公主,一定厌恶极了那疯子祁邪;

    如果能从祁邪的手里抢人,想想这草包少爷就格外激动。

    怀着这样的‘豪情壮志’,他带着油腻做作的笑容,朝元幼杉伸出了手,“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做我的女伴吧公主殿下,每个人都必须搭配伴侣,您也不想在全联盟直播下孤零零一个人吧。”

    一只手倏忽伸出,就这么扭住他的手臂一拧。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财阀之子右手的筋骨扭曲,抽搐着让他顿时冒了一身冷汗,发出惨叫声,盖过了祁邪低沉的冷笑声。

    “你的女伴?”

    原本言笑晏晏、一派静好的宴会,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缤纷夺目的光线下,几乎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个方向,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这是在干什么?”

    “疯了吧在国宴上打人,那疯子是想造反么。”

    “这种精神不正常的人怎么能参加这么重大的宴会,在座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万一被他伤着了……”

    窃窃私语声中,夹杂着浓浓的忌惮、嫌恶,像刀子似得从四面八方射来。

    元幼杉听着慢慢攥紧了拳头。

    她早该知道祁邪在这个扭曲的社会中,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又是如何面不改色听着这一声声的‘疯狗’;

    明面尚且如此,何况暗箭。

    青年脸上还带着有些邪气的笑,但元幼杉能明显感觉,一股股暴躁的力量正从他的身体内往上翻涌,一股一股地侵蚀着他,也让四周的人神情更加惊恐。

    就在即将彻底扭断那只手时,元幼杉一把握住了祁邪的手腕,“祁邪,你看着我。”

    待暴躁狗勾的注意力被她吸引后,她加重了声音,“你松开他。”

    小狗咬牙切齿凶得要命,偏生还带了些委屈的呜咽,在指尖被一根根掰开后,反手便紧紧攥住了女孩儿柔软的掌心。

    满脸眼泪鼻涕的草包青年已顾不得形象,举着手连滚带爬离远几步,大声嚷嚷着:

    “你这是袭击无辜民众,我要举报你要把你抓起来!你们都看到了吧,这家伙就是条乱咬人的疯狗,就算穿着人皮也改不掉……”

    叫嚷声中,元幼杉的目光更冷了,她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忽然抬起手臂将双手盖住了情绪不稳定的祁邪耳朵上。

    “别听,也别看他们。”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我也只看你一个人。”

    祁邪阴郁的面孔一怔,有些吃惊。

    尖锐的叫声又或是议论声、音乐……那些钻入耳朵的声浪搅动着他的理智,但此时此刻都被一层阻隔挡住。

    声音变得迷蒙,像闷在深海之中,他逐渐分不清那些人在说些什么,只能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和柔软触感。

    还有……

    沉闷的流动声,像是藏于山脉深处沸腾的岩浆,‘咕噜咕噜’往上翻涌,渐渐抚平了祁邪内心的烦躁和负面情绪。

    他这才意识到,这震撼人心的、让他止不住浑身战栗的翻涌声,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白腻皮肤,是元幼杉滚烫的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

    祁邪听着,看着女孩儿黑而漂亮的眼眸,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被牢牢粘在了面前的人身上。

    耳朵发烧,心跳如擂,眼眶微涩;

    一种难以言述的酸胀情感,再也压抑不住似得疯长着,像藤蔓似得紧紧缠绕住祁邪的心脏,他的每一下心跳声都大到要挣脱胸膛,和耳畔翻滚的岩浆声同步。

    喜欢她。

    想独占她。

    想就像这样,她的眼睛里只映衬着自己的倒影。

    过于偏执的病态心理,让祁邪的呼吸愈发沉重,带了些隐忍的欲念。

    他克制般的吞咽,喉结滚动,敛眸时微微垂下头颅,是在遮掩眼底跳动的欲望,也是在告诉自己要冷静。

    半晌,他动了下脸庞,眷恋似得蹭了蹭女孩儿的手心,抬眼直视对方的视线。

    祁邪声音有些喑哑,听起来像在海底撒了一把细沙,跳入元幼杉的耳中时,让她后脊一片酥麻。

    “你是我的所有物。”他没头没尾道。

    元幼杉:“嗯。”

    “不要搭理那些家伙。”

    “好。”

    “靠近也不行。”祁邪的语气有些委屈,“我会觉得不爽,想揍他们。”

    元幼杉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么霸道?”

    祁邪:“就是不能。”

    凶了吧唧的狗勾圈着自己的领地,他很聪明得看出了女孩儿的心软,“我是疯子,我有病。”

    他声音很低,把自己的全部都剖得鲜血淋漓,“但我绝对不会伤害你,所以你不能讨厌我,也不能不要我。”

    刹那间,元幼杉的心脏便疼了一下,针扎的痛感徐徐扩散,让她呼吸都带着酸涩。

    她想告诉小狗,自己从来没有讨厌过他。

    因为她短暂的停顿,祁邪有些心慌,但一瞬之后眼神又变得固执坚定。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就算元幼杉讨厌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让她离开,他就是这样得自私冷血。

    元幼杉松开手时,四周的音乐声才穿过沉闷的海底,流入了祁邪的耳中。

    他这才发现,周围那些男男女女早已在音乐□□舞,而全场中只有他和元幼杉两个人,直挺挺地站在中央,像被那些上流人士排挤在外的可怜虫。

    过去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不在乎。

    很显然现在元幼杉是被自己牵连了。

    这娇气的小公主曾经那么向往顶尖的殿堂,喜欢穿着华服听着音乐出席宴会,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一定也很难过吧。

    祁邪的身体有些僵硬,不敢去看元幼杉的眼睛,生怕看到女孩儿失望难过的神情。

    “你把我的伴舞吓走了。”

    女孩儿平静的声音传入耳中,让耷拉着耳朵的狗勾一凶,“你还想答应他?”

    “想也不行了,他手腕脱臼了,没法和你跳。”

    祁邪心里酸涩,但又幼稚地得意。

    “既然这样,你得赔我一个伴舞。”元幼杉伸出了手,“你要邀请我吗?”

    什么意思。

    祁邪愣住了,看着递到眼前的手掌,纤细而白皙,从手的主人平静的目光中,他知道对方就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从来没有胆怯过的狗勾,第一次踌躇焦躁了起来。

    其实那些人说得很对。

    自己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

    常年的精神污染和折磨,让他的性子古怪,学不会正常交际,对那些所谓的礼仪和技能毫不精通;

    这一切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你根本就不是个人,只是联盟制造出来的兵器,是联盟的狗。

    哪怕他不愿意、不甘心,可这些标签和令人烦躁的目光,都如跗骨之疽难以摆脱。

    就像现在,元幼杉主动伸出了手,可他却不敢接。

    他不会跳舞。

    落满尘埃的烂泥如何能攀附皎月。

    “你还不握住我的手么?”

    元幼杉笑了一下,主动握住了自卑狗勾的手腕,她纤细的指尖一寸寸贴着皮肤,直至十指穿插。

    指尖相握的力气陡然变大,连带着她整个人都被向前一扯,登时她和祁邪的距离便更近了。

    因为身高的差距,她整个人就像被嵌入了祁邪的怀里。

    祁邪拧着的眉头就没有解开过,黛紫色的眼瞳收缩,在压抑着心底复杂的情绪,他咬牙道:“你想看我出丑?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吗?”

    他更想问:你不怕别人觉得我丢人吗。

    一个不伦不类的舞伴,更会让他的小公主成为笑柄。

    那些蔑视和讥笑他可以不在乎,但他难以接受那些奚落压弯了元幼杉的脊背。

    “当然不在乎。”

    元幼杉虽然也没有过正常人的过往,更别提什么跳舞,但她拥有原身的记忆。

    那个女孩儿曾经垫着脚在玻璃房中,在无人的音乐中翩翩起舞,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

    她无视尾巴毛都炸开的虚张声势的狗勾,只是牵着他的手,让他另一只僵硬得像木头一样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腰上,温声讲解着:

    “帝国圆舞需要男位揽着女位,然后我的脚向后退,你的脚尖来追……”

    苍白面颊上都因无措而泛起薄红的可怜狗勾,被带着向前踉跄了一下,他的掌心贴合着女孩子柔软的腰线,尤其是他搭着那一小片是精巧的镂空的设计,掌心的皮肤能够毫无阻挡地贴合凹陷的弧度。

    祁邪觉得自己浑身都要烧起来了,偏生他舍不得放手,不由扣得更紧了些。

    他觉得四周的人都在看他们,可自己的目光却被近在咫尺的元幼杉牢牢吸引。

    “迈步,小心踩到……”

    元幼杉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仿佛她真的只是在耐心教导舞步。

    笨手笨脚的狗勾被跌跌撞撞地带着,很怕自己踩到娇气公主的脚,但他越是畏缩谨慎,属于圆舞的暧昧舞步越是会拉扯他和女位之间的距离。

    有好几次元幼杉唇几乎是擦着他的颈子,像羽毛刷过的细微触感,令祁邪咬紧牙关,心跳更是失衡。

    他几近破罐子破摔地闭了眼,任由自己僵硬的肢体跟着舞动。

    无所谓音乐和周围人是否在看,此时此刻他只想抱起眼前带着笑眼的元幼杉。

    人群中,元幼杉惊鸿一瞥,手臂微僵。

    再一次转过身时,同一个角度同一个位置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她确定自己刚刚看到了帝国联盟的总理傅诚,虽然对傅诚她仅有一面之缘,但那人的目光、模样她却牢记在心。

    元幼杉听说过,祁邪曾经公然对抗过傅诚,当时闹得还挺大。

    那么一片乱象之中,身为主办者和帝国的总理,傅诚刚才为何不站出来阻止那场闹剧,而是静静在角落中看着;

    甚至在没有看到彻底混乱后,用冰冷和嫌恶的目光看着她和祁邪的方向。

    傅诚真正想看到的是什么呢?

    举联盟之力的上流国宴、全联盟直播的镜头下,如果祁邪失控了,真的像疯子一样伤了人,甚至造成了更大的损失伤重,必然会引发全联盟对他的恐慌和声讨。

    到那时候,抓捕、甚至是彻底控制住祁邪,一定是民心所向吧。

    元幼杉被自己思维的发散搞得阵阵心冷,差点踩到祁邪的脚,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的距离有些太近了。

    而祁邪的目光,也过于具有侵略性了。

    浮动的舞会中,正台上的主持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引得下面的人笑声变大,音乐也变得欢快起来。

    她看到祁邪的喉头滚动着,似乎想说什么话,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去听他的声音。

    视线之中苍白绮丽的面孔带了一抹笑,让祁邪本就锐气逼人的五官更是浓丽艳糜,有种勾人的邪性。

    盛大的音乐声中,元幼杉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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