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淮久久都没有回神。
直到齐伊过来，好奇地问他：“哥？你怎么了？”
齐淮摇摇头，突然笑了起来：“没有，只是做了个梦。”
梦里，他们没有遇上宴守这位能干又富有责任心的王，他们被出卖，被关研究所，被生吃活剐，与整个大陆为敌。
那是一个黑暗的，不愿被提起的梦。
齐伊点点头，似乎很懂的样子：“回去吃饭吧，章叔章姨们都做好了。”
说着，他拉着齐淮往回走，一路上，还能听见他微微的抱怨。
“上岸吃了好吃的之后，就不喜欢海底了，连个火都升不起来。”
齐淮点头：“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来这过年了，总该有些仪式感。”
齐伊耸耸肩，觉得齐淮说的对。
他们海族的并不能算进化，他们海族比现在的人族还要强大很多。
根据平衡法则，喝了进化药剂成功抵抗病毒后，他们的能力也会有一定的下降。
比如他们变成原型，在深海里呼吸的时间最多五个小时，再比如，他们游泳速度，本体身形，都有了一定的降低。
族地这地方压强太大了，也太深了，他们日后，哪怕能过来，也待不了多久。
或者说，这一次有宴守在，他们确实是最后一次，在深海相遇了。
齐伊和齐淮两人到达正中央的时候，发现族地周围都升起了火！
“哇！”
齐伊呆愣愣地看着海水，“这，这是……”
“龙火，”宴守微抬眼皮，懒洋洋地开口，“总不能让你们吃生鱼片。”
齐伊摸摸鼻子，原本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们两个小的挤进中心圈，这一圈只有宴守，和曾经跟宴守一起奋斗过的人。
有宴守前世能干的大将们，有海族各个优秀的领袖，也有一群努力给宴守赚钱的小崽子。
他们挤挤攘攘地坐在一起，看向宴守的目光里全都是不舍。
宴守完成了他的承诺，让他们正式融入到人类去，让他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发展前途，让他们成功不再困于水里。
那……他是不是就要走了？
顾恒第一个举起酒杯，对着宴守目光灼灼，“陛下，如果可以，我想为陛下工作一辈子。”
酒杯和酒是鲛绡制作的，加上宴守的手段，可以在水里尽情畅饮。
宴守看见对方很是认真的样子，无奈举起酒杯，“如果可以，我想休息一辈子。”
不过显然，这个希望，也有些不可能了。
顾恒打开了一个口子，顺着他身后，一个接一个地朝着宴守举杯。
直到宴芊。
宴芊没举杯，她先自己喝了三杯，这才红着眼道，“我可以，可以叫您哥哥吗？”
“可以。”
那个给了他们希望，不吝啬继续给希望的神明，给予了她无限的仁慈。
宴芊眼泪一颗颗地掉下，竟然还奇迹般地生成了珍珠！
“谢谢，哥，”宴芊抹了把脸，努力笑起来，“谢谢，没有哥，我可能早就死了。”
她不会相信原来的那个王，但是为了族人，她还是会上岸，然后再一次失去她的鱼鳍，或者更多。
宴芊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眼前的神明不吝降临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愿意帮助他们，但她心怀感激，永远都会铭记在心底。
宴守认真的听着她说完，听着她哭泣，只是默默举起酒杯，陪她喝了一杯。
或许这些海族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责任，但付出的心意是真的，海族对他回报的心意，也是真的。
唯有真心才能换真心。
等一个接一个的成年海族说完，曾经的亚成年海族也对着宴守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除了齐淮，他们大多不会有这么伤感，他们笑眯眯地和宴守敬酒，一起喝到了天亮。
半夜，十二点降临时，宴守还在海里，送给他们一场盛大的烟火。
用行动告诉她们，这是他们应该得到的闪耀。
第二天一早，顾恒余或贺鸣李小蛮几人默不作声地跟在宴守身旁，深怕宴守就这么走了。
宴守无奈：“暂时应该不走。”
顾恒抬眸：“什么时候走？”
余或叹气，“以前的记忆都回来得差不多了，那个红衣国师还说，只要成功，你就要去当神了。”
贺鸣点头：“陛下早日告诉我们，我们亦可为您送行。”
宴守头疼。
他该怎么告诉这群忠心耿耿的下属，他的调令已经下来了，只是他装聋作哑，努力混够五十年的养老期呢？
不能说，说了意味着主神也知道，然后就可能亲自下来逮人了。
宴守只能委婉道：“我应该会在功成名就的时候走，就像以前那样。”
李小蛮不解：“可您现在不是……”
“臣知道了！”顾恒眼疾手快地捂住李小蛮的嘴，笑眯眯的，“放心，臣一定会为陛下肝脑涂地，努力发光发热！”
然后，去拖延时间！
宴守颔首，觉得顾恒实在是太上道了！
*
从这个年回来之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深海变懒了。
具体在于，他们的餐厅居然搞限量了，他们的游戏头盔限量了，他们主题乐园的票都限量了。
【不是，明明承载量可以更多，为什么要搞限量？走精走专？大可不必吧？】
【呜呜呜呜呜这已经是我第七次没抢到头盔了，深海你做个人吧！】
【别想了，深海现在估计看不到。】
【为什么？】
【他们老板上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了，正给人庆祝呢！】
【靠，普天同庆不行吗？至少给我买东西庆祝的机会啊！】
机会没有，深海的大家都在关注着这一次的感动中国呢！
在这个全都铺满了红色的地方，宴守听着耳边主持人深情并茂地说着自己的功绩。
“他，在黑色病毒造成的泛滥疫情中……”
宴守低头，自己的系统正在给他进行倒计时。
【系统：恭喜宿主获得称号：救世主（小世界百分之八十的人肯定后，获得此称号）】
【系统：察觉到成神条件已达成，无需神格，请宿主找寻安全能量空间晋升。】
【系统：察觉到宿主能量逐渐增加，为避免世界崩溃，请宿主立刻传送回主神界。】
【系统：传送倒计时：10，9，8……】
宴守叹了口气，给自己的大臣们群发了条消息，在声音数到1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
三秒后，远在深海各个地方工作的大臣们低头，看见了他们追随了两世的帝王离开的消息。
【陛下：走了，会想办法捞你们上来，别急。】
众人眨眨眼，含泪笑了起来。
这一次，不是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