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chapter 63(1 / 2)

    斯悦去找了温荷。

    进了房间, 斯悦环视一周,能看出来,不是平常家里的客房, 也不是从酒店批发来的风格。

    墙壁是暖色调的漆,柜子做旧, 几樽花瓶外是出自同一个大师手里的彩绘,窗边的柜子上放着一台老式的收音机, 收音机旁边放置着一束白色的玫瑰。

    书柜里的书是满的,各种题材的都有。

    温荷已经换上了舒适的居家服。

    她从书房里出来,头发全部编在了一侧肩膀收拢, 用墨绿色的短丝巾绑住, 气质古典婉约。

    她瞥了斯悦一眼, 在床边坐下。

    斯悦一个滑铲过去, 跪在她身前,“别生气了。”

    温荷指尖推了推他额头, “每天都在道歉, 忙得过来吗?”

    “你怎么知道我每天都在道歉?”

    “你在家就是这样,知错不改, 犯了还敢犯, ”温荷抱着手臂,秀丽的眉微微蹙起, “白简惯着你,你只会比在家里愈发得意, 愈发得寸进尺。”

    斯悦悻悻地低下头, “你别和白简说不就成了, 他哪里知道我在家是什么样子?”

    温荷笑道:“你以为他不知道?”

    “他只会比我和你爸更加了解你。”身为母亲, 温荷并不敢断言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斯悦的人, 有很多小秘密,斯悦不一定乐意和她说。

    但如果是无伤大雅的小秘密,她理解。

    斯悦不知道这该如何对比,谁了解他更多,他身为当事人,怎么知道呢?

    “真的决定好了?”

    斯悦知道温荷指的是什么。

    他点点头,抬起头,“现在也没办法后悔了。”

    温荷看似用力的拍了斯悦肩膀一下子,“反正不管你是人类,还是人鱼,你都是我儿子。”

    “温女士,您接受能力挺不错的,我爸呢,你跟他说了没有?”斯悦装作吃痛,他知道温荷舍不得打自己。

    “我暂时没告诉他,等有机会,你亲自和他说。”

    斯悦撇嘴,“他估计巴不得。”

    温荷翘起嘴角,“你爸现在名下什么都没有,让他在家里干活,以后都是你的。”

    斯悦点头,“可以。”

    “你到时候自己不会打理,就请人,请什么人,都可以请教白简,这方面,他做你的老师绰绰有余。”温荷从白简和自己儿子身上看出来的是完全两个不同的人格,尽管她是斯悦亲妈,但也不得承认,斯悦和白简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也难怪就一个多月的时间,斯悦就陷进去了。

    斯悦不可置信,“不是吧,您现在就开始交待遗言.....”

    温荷掐了他一把。

    斯悦捂着手臂嗷嗷躲开。

    见斯悦心大如此,她本来以为和白家这种大家族联姻,想必肯定能学到点儿什么,不指望他学会多了不得商业知识,为人处世上,肯定要远超从前了。

    结果今天一见,心眼好像还比从前少了几个。

    陪温荷聊完,斯悦才有机会回自己房间好好看耳朵后边那片鱼鳞,他是怀着激动的心情撕下创口贴的,他自己也没想到,明明是自己的鳞片,但他居然是第三个看见的。

    镜子擦得很干净,斯悦扭过头,呆了一下——耳后没有什么鳞片,只要白简亲吻太用力留下了一小片红色的印迹。

    没了?

    这就自己收回去了?

    他自己都还没看。

    虽然现在没有了,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又会冒出来,斯悦重新将创口贴贴上去,有些郁闷地下楼。

    他站在白鹭的鱼缸外边,敲了敲。

    白鹭心情不好,飘上来,语气很不好,“干嘛!”

    “我长了一片鱼鳞。”斯悦说。

    长鱼鳞了?

    白鹭从缸里爬出来,趴在缸边,满眼发光,“给我看看给我看看!长在哪儿的长在哪儿的?”

    斯悦仰着头,慢悠悠说道:“已经看不见了,长在耳朵后面。”

    白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从耳朵后面开始长啊,那下次它出现的时候能先给我看看吗?”

    斯悦找白鹭的目的就是为了解答这个疑问。

    他问白鹭,“它什么时候会出来?”

    “这个啊......”白鹭尾巴拍了拍水面,思考得很认真,“如果像我们啊,像我们成熟的人鱼,哼......”

    斯悦跳起来给了他脑袋一下,“得意什么?”

    “哎呀,我是说,像我们已经成熟稳定了的人鱼,只会在一些特定的情绪状态下出现耳后鳞片,比如害羞啊,心动啊,生气啊,只要是情绪不受控,就很容易出现,当然啦,自控能力越强的人,越不容易出现,有的甚至能做到怎么样都不会出现鳞片,完全和你们人类一样。”

    “我哥,就他这个等级的,他能自主控制鳞片的出现,我们肯定不行,”白鹭上身完全探出了缸沿,脸上写满了好奇,“阿悦,你是什么颜色的呀?”

    “白色。”

    “白色?”白鹭的好奇变成了不解,“为什么是白色呢?是因为我哥是银色?”

    “我还没见过白色的人鱼呢。”白鹭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他的重点依旧是想看看阿悦变成人鱼后的样子,“到时候阿悦有了尾巴,我要是第一个看见的人!”

    “的人鱼!”白鹭又大声嚷嚷着补充道。

    斯悦歪头,“我才是第一个看见的。”屁,他自己都没见着自己的鳞片。

    “那就你自己先看,我哥第二个,我第三个......”白鹭掰着手指头数,忽然顿住,看向楼上,“刚刚那一位漂亮的女士,是阿悦你的妈妈吗?”

    在客厅,白鹭一直没有获得出缸的允许,陈叔和他哥都担心女士暂时无法接受人鱼,让他先呆在缸里,所以他只能远远地看着。

    “对,”斯悦点头,“以后我妈就住下了,她可以在家陪你玩儿,我妈会很多玩的。”

    白鹭狂点头,“好,好,好,好呀!”

    看着贴在玻璃缸壁的浅紫色鱼尾,斯悦蹙了蹙眉,“你的尾巴最近还好吗?”

    “还好,好几天没疼过了。”白鹭拍了几下尾巴,拍出几声清脆的响。

    他尾巴上的鳞片泛着健康水润的光泽,看不出任何患有先天性疾病的样子,懒洋洋地拍打着水面,看着是一条非常健康有力的人鱼尾巴。

    -

    晚餐是温荷亲自下厨做的,和家里请的专业厨师不同,温荷做饭有家里的味道。

    斯悦胃口很好地添了一次饭。

    白鹭没添饭,温荷给他凉拌了一盆海蜇和贝壳肉。

    他抱着盆子,吃得热泪盈眶,“我爱妈妈,我爱妈妈。”只需要一顿饭,白鹭能成为任何人的儿子,哪怕这个人不太需要。

    温荷来了,主位让给了长辈,之后依次顺下去,斯悦就坐在了白鹭的对面。

    和白鹭埋头苦吃的进食方式相比,斯悦大口往嘴里塞饭的样子也显得斯文优雅起来了。

    温荷则是和白简相视一笑,继而低头各自用餐。

    白简怕斯悦夹不到,将芝士焗虾端到了斯悦面前。

    “谢了。”斯悦用勺子去舀虾肉,还是烫的,他吃得很小心,“我现在得多吃点,我怕等我变成人鱼了,也要像白鹭一样,天天吃生海鲜。”

    白鹭抬起头,“生海鲜怎么了?你歧视生海鲜?”

    斯悦微笑,“我只是不喜欢海鲜,生的熟的都不喜欢。”

    “你这个,能吃?”白鹭不爱熟食,小时候尝试过,吃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食物软烂,口感和生海鲜完全没得比。

    没等斯悦作答,白鹭动手捏了一只虾带壳喂进嘴里,白鹭被烫得直哈气,又不肯吐出来,陈叔给他递过去一杯水,他接到手里后没喝,一直等到把虾咽下去之后才喝水。

    “这个,”白鹭用叉子指着那盘虾,“甜甜咸咸□□弹弹的,好吃,妈妈,明天也给我做吧!”

    温荷笑着点头,“好。”

    斯悦提醒白鹭,“那是我妈。”

    白鹭的脑子在这个时候忽然变得很灵光,可能是事关他以后的口粮,“阿悦你的妈妈就是我哥的妈妈啊,我哥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啊。”

    斯悦用勺子舀着虾肉,慢腾腾喂进嘴里,边吃边吹,芝士牵出柔软的丝,他专心致志地拉,越拉越长,温荷清了清嗓子,提醒他,斯悦瞄了温女士一眼,舌尖卷着芝士飞快卷到了嘴里,咽下去的时候不是很明显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白简从斯悦唇上收回视线,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晚餐后,斯悦从书包里拿出书,上楼之前,拐弯到会客厅,“白简,我拜托你一件事情。”

    “说?”白简支着下巴,看着站在门口的男生。

    “你等会能送一瓶可乐到我房间吗?”斯悦小声说道。

    白简挑了挑眉。

    斯悦明白对方是在问为什么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客厅,“我妈在客厅和陈叔还有几个阿姨聊天呢,一时半会儿估计聊不完,她还说要买一张麻将桌,我要是去厨房拿汽水,她肯定要说我,你喝他肯定不会管你的,你就拿了给我送上来。”

    “冰的?”

    “冰的。”

    “可是你现在......”白简嗓音低缓,“可能不能喝冰汽水。”

    斯悦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不如之前了,哪怕是昨天和今日相比,今日都是要差一点的。

    哪怕他自己现在没什么特别明显的感受。

    斯悦舔了舔嘴唇,他没试过和白简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他不敢。

    白简只是看着脾气好而已,其实原则性贼强,贼不好说话,他可太了解白简了,心眼又多又坏,马蜂窝的眼都没有白简的心眼多,否则白家在青北的地位也不可能如此稳固而不可撼动半分了。

    “不喝冰的,我忙完了给你送来。”白简拾起钢笔,在桌面敲了敲,“去做作业吧。”

    “......”斯悦顿住,“我还有一件事儿。”

    “你家钢琴在哪儿?”平时上课可能可以缺勤,反正白简肯定会帮他向学校打招呼,但迎新晚会不能缺席,班里的节目就那么三两个,虽然不一定能得一等奖,但也不能拖班级里的后腿。

    “我家?”白简的钢笔又放了下来。

    斯悦一怔,改口改得飞快,“咱们家,咱们家的钢琴在哪儿?”

    白简变脸如翻书,他语气温柔地问道:“可以让陈叔带你去音乐房,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钢琴?”

    “下周我们学院迎新晚会,安排我表演节目,我只会钢琴。”

    “迎新晚会?”

    “嗯。”

    白简沉吟了会儿,“是有这么回事。”

    “什么?”斯悦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这么回事?有哪回事?

    “医学院的院长昨天给我打来电话,邀请我去观赏你们学院的迎新晚会。”白简徐徐答道。

    斯悦理解过来。

    第一时间不是尴尬和手足无措,而是感慨,作为白简的男朋友,他和白简的待遇差距未免也太大了点儿,他是负责表演的工具人,而他男朋友,是被院长亲自打电话邀请的重要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