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见眼前一亮,立马拉着天欲凉朝海边跑去,片刻时间都不浪费。
这条完成比赛的途径找到了,接下来就只需要找到那个特殊的NPC,把TA重点保护起来。
两人顶着大太阳,走了许久,终于重新回到了最初进入游戏时的落脚点,这里也分散着好几户人家。
现在正是下午最热的时间段,海边那股原本只是隐隐约约能闻到的腥臭味开始受热扩散开来,在此时愈发浓重,萦绕在各个角落。
房见闻得想吐,只好捏着鼻子屏住呼吸:“你看,这就是我那时候闻到的味道……只不过,现在的海面倒一点也不红,可能真是我看错了。”
天欲凉没功夫跟他说这些废话,直接走到旁边一户人家门口,重重地敲了敲对方的门。
房见走上前,只等门被打开的那一刻,看见门里的人先是一顿,接着说道:“……小姐中午好,我们是想来找你帮个忙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门内站着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她梳着盘头,神情疲倦而虚弱,像个老人一样佝偻着腰背,身上除了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小骨头项链基本没有其他的饰品了。
“什么忙?你们先说说吧。”少女把房门打开,态度跟刚才的老人完全不一样,十分友善。
天欲凉终于舒下一口气,重复房见的话:“莉莉娅,还有祭祀的事。”
“就这个吗?好说的……你们先进屋吧,外面太热了,我给你们倒点水喝。”少女咳嗽了两声,邀请他们进来,听那种由身体内部肺腔里传出的嘶嘶声,像是许久烙下的肺病。
房见走进去,瞥见了她房内简陋的陈设布置,随口问道:“你是一个人住吗?”
“不是,还有我丈夫。”少女倒着水,答道,“他去训练了,今晚有任务。”
房见瞬间僵住,眼神带着不可置信,这个姑娘看起来根本没比他妹妹房可小多少,怎么就有丈夫了?
“你们不是要问莉莉娅吗?具体是什么事呢?”少女微耸着瘦削的肩膀,没注意到房见的表情,将杯子放在两人面前。
根据生活管家的提示,这个少女名叫朱迪。
天欲凉毫不客气:“所有事,把你知道的都说一遍吧。”
“……”朱迪只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多问,尽职尽责地回答道,“她是海神的使者,能与神明沟通,是岛上现在唯一一个被选中的神女祭司,前几个月刚刚上任的,就跟岛主他们一样住在岛中央,我们这些普通人都很爱戴她,她也对我们很好,经常帮我们向海神寄托诉求。”
“你们不了解莉莉娅也正常,毕竟我们平常不会在你们面前提起她,而且你们又基本见不到她,因为莉莉娅总是在你们训练的时候才出来,这次是因为祭祀的活动太隆重了吗?你们才突然跑来问这件事。”
房见点点头,囫囵吞枣地听着,视线完全被屋里另外的某些东西给吸引了。
“……怎么了?”朱迪疑惑,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身体陡然一僵,声音卡住,面色逐渐变得难看。
“你和你的丈夫……是已经有孩子了吗?”房见声音干涩,盯着橱柜下方角落里两个被随意丢弃的儿童玩具。
手工制作的,很小,看上去是那种只有一两岁的婴儿才会玩的东西。
它们已经被蒙上了一层薄灰,看上去应该已经被放置了几天,但那片地板的区域却又被清理得很好,只有玩具没被动过。
这个东西很突兀。
因为朱迪的房子里没有一丝孩子生活过的气息,至少近几天没有。
房见看向朱迪,等着她的答复。
天欲凉拧起眉头:“房见,你问这个干嘛?”
“是的,我确实有两个孩子。”出乎意料的,朱迪回答了房见的话,眉眼间的疲累更重,说后一句话时的语调莫名有点诡异,“……但他们在前段时间为小岛做了贡献,现在已经不在我这里生活了。”
什么叫“做了贡献”?什么又叫不在她那里生活了?
这两句话连起来说显得非常奇怪,前后的逻辑关系几乎没有。
而且,一个才几岁的小孩能为海岛做出什么重大贡献?
房见觉得这人身上处处充满诡异的地方,站起了身,将一口没喝的水杯放下,注视着她的表情,准备迅速把这个问题问完就走,语气显得有些急切:“那祭祀呢?为什么又要重新举办一次?”
“……你们俩怎么这么奇怪?”朱迪心里的怀疑更加重了,“像是没经历过祭祀一样,你们不是海兵吗?那天晚上你们没巡逻?”
房见表情微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有些不知所措。
“对,我们就是没巡逻,你说你的,管我们干什么?!”天欲凉语气不爽。
“……我、我们先走吧,问题基本都问完了。”房见觉得再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了,迫切地想拉着天欲凉离开。
就在他们刚踏出门槛的那一刻,朱迪在屋内说话了。
“那天晚上献祭海神的祭品被人掉包了,海神因为这件事发怒了,于是才对我们施下诅咒。”
房见下意识回过头,看向站在屋内低着头站立的朱迪。
她正把玩着脖子上的小骨头项链,神情充满缱倦不舍的情绪,眼底却藏匿着一丝隐晦的疯狂,叹出一口气,说道:“我身为海神的信徒,只能无怨无悔地承受这个后果,准备下一个祭品了。”
那块白润的小骨头只有一根小手指的指节那般大,在阳光下泛着粉红色,就像是血肉没被剔除干净一样——是一块崭新的、新生的骨头。
“可惜了啊……”她再次缓缓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