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决和杨安娜两人技术难度的进步, 确实刺激到了其他选训队员。
本次国家队选训，本就只有一个半月。如今已过去十天，不少技术难度徘徊在900度的男运动员、徘徊在540度的女运动员, 都不由得绷紧了脑中的弦。
再过五天，第一批淘汰名单就要出炉。这中间有没有自己？什么时候会出现自己？自己能不能坚持到结业？
整个选训队中，除了三位教练，就只有冯决这个“小队长”知道。
因为也唯有他, 才能自由进出教练们的办公室。甚至教练们的不少指示, 都是通过他传达的。
“小决哥, 来喝口水！”
冯决又一次顺利完成反脚面转1260度的动作，刚滑出终点区域，就有队员给他递上了一瓶常温的矿泉水。
“来, 小决哥，擦擦汗！”另一位队员则递上了新毛巾。
或许是那一声“小队长”让冯决敬谢不敏，而叫“队长”又有些面子上过不去。不少队员在凤巢滑雪馆呆了几天后，无师自通了“小决哥”的称呼。一则没有那么正式, 二则也相对亲近些。
冯决起初还受不了他们的热情，过了三四天也就习惯了。
他挥挥手拒绝了送到眼前的水, 又随意拿过毛巾擦了擦额头和颈部的汗珠：“说吧, 又找我什么事？”
递毛巾的那名队员心中一定：“也没啥。这不是今天下午就要宣布第一轮名单了嘛。心里没底，想跟你打听一下……”
冯决赶忙摆摆手：“可别！甭说我没看见过名单，就算见着了, 也不敢随意乱传啊！”
名单冯决其实是见过的。不过他明白轻重, 自然不会拿这事情当筹码来做人情。唐毅教练可是那种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
这队员也不生气，又从他手中接过汗津津的毛巾：“小决哥, 我昨天辅助器材上已经能转1080了, 但是上了跳台就老摔, 你指点一下呗～”
冯决拿人手软，也不推辞，略微昂了昂头：“你去跳一个，我看看。”
“好嘞！”那名队员赶紧抱起自己的滑雪板，上了传送带，去大跳台那里排队了。
冯决这才回过头来，望向给他递水的队员：“哥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这名队员开门见山：“我背转有时候抓板不到，李教让我跟你学学。”
冯决不由得扶额，望着远处正在监督其他队员训练的李铭，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开始吐槽。
这几天，已经有不少队员在教练们的示意下，来找他学习、交流了。
教练们是一番好意。冯决又不是记仇的人，于是半推半就，承担起了部分技术动作讲解的任务。
可冯决又不是百晓生，自己还在学习阶段呢，就要教别人，总之这事儿还挺有挑战性。比自己挑战上难度还麻爪。
“稍等。我先帮他看看这一跳……”冯决指了指大跳台顶端。之前那一名队员已经准备起跳，正跟他打着手势。
“唐教，你这招行不行啊？”不远处，另一位助教郁芳小声地跟唐毅交流，“我看冯决应该属于那种天赋型选手吧？他的讲解能靠谱？”
她可是在国家队见识过不少天才的。那一句“有手（脚）就行”的凡尔赛语录，可是拉足了仇恨。
唐毅笑着摆摆手，喝了口保温杯里的银耳莲子羹：“呼，真甜！”
见郁芳正用谴责的眼神瞪着他，唐毅才依依不舍地拧紧了杯盖：“放心，我考校过他。这小子，是个能用脑子滑雪的。也就是跟着熊煜耳濡目染，才养成了那个全凭感觉的坏习惯。让他教教别人，正好能扭转过来。”
毕竟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蛮子”，可不能在名校重点班考前三；更不可能在看到他的建模后，就能敏锐地抓住细节。
“还真是！”郁芳细想了一会儿，摇头失笑，“话说，您来这都半个月了，熊煜还没来您这报到？”
唐毅气哼哼地敲了敲杯盖：“心虚呗！说好了考我的研究生，我连录取名额都准备好了。结果他放我鸽子！”
郁芳笑了笑：“就您那严格的要求，敢报你研究生，非得需要一颗大心脏不可！”不然该被喷得怀疑人生了。
“话说，您为什么非得执着于收运动员当学生啊？”郁芳有些不解，“现在跟您课题的那几个小伙子，不是挺不错？”
唐毅望着正跟其他队员交流的冯决，满意地点点头：“毕竟只有运动员自己，才最懂得自己需要什么啊！我们这些搞训练、搞研究的，毕竟隔了一层。雾里看花啊！”
郁芳无奈摇头：“唉，就以您那要求，能有运动员通得过？就算通过了，一个连专业文献都看不懂的，能出什么成果？”
唐毅不信邪：“那可不一定。你看着吧，我有生之年，一定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徒弟的！”
下午的时候，唐毅召集所有队员，重新跳了一轮大跳台，并且刻意点出——“尽己所能，挑战最高难度！”
所有选训队员不由得心中一凛，明白第一轮考验，就该出结果了。
这一回，出场的顺序是倒着来的。冯决排在了第一个。
他从容不迫地抱起滑雪板，上了跳台顶端，又熟练地将雪鞋固定在了板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