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马克西的初步诊断结果出来,暂未发现受伤的迹象。而他本人也在短暂的休憩后,决定重新加入到比赛中来。
冯决等其他运动员在向他表示了问候之后, 便一同焦急地等待组委会的通知。
按照国际雪联的有关规定, 单板滑雪大跳台属于高空项目, 为保证比赛的安全性,当现场风力达到四级之后,需经裁判集体讨论, 才能决定是否继续比赛。
而刚刚马克西那一跳, 瞬时风力已经达到了五级。虽然还不到六级风绝对禁止比赛的程度, 却也需要审慎决策。
毕竟生命至上,安全第一。大家虽然玩的是极限运动, 但并不意味着头铁到命都不要了。
短暂而又漫长的等待后,大家终于等来了工作人员的又一次通知:风力恢复正常, 比赛继续进行。
“这可真是太好了!”冯决裹着厚厚的羽绒服, 边跺脚、边搓手。他虽然并不太怕冷, 却也担心冻太久影响比赛状态。
熊煜在一旁关切地询问:“感觉怎么样?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吧?”
“一切正常。”冯决摇了摇头,从张国栋手中接过保温杯, 喝了一小口热水, “熊教你放心, 有啥不舒服的地方,我会第一时间报告的……”
倒不是他没有以前的冒险精神了。而是后面还有两站大跳台和一站坡面障碍技巧等着呢。
一场比赛过瘾,还是四场比赛过瘾, 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于是比赛照常进行。第二轮首先上场的, 还是迭戈-加西亚。
上一跳, 他的偏轴转体三周Cork1440度出现身体触雪的失误, 只得了18 的分数。而第二轮, 他再一次重复了这个动作。
“怎么回事?他咋不换个转体动作呢?”冯决皱着眉头,望向顺利完赛后,和观众们挥手致意的迭戈,一脸不解,“同样的动作,给裁判的直接印象就不好吧……”
熊煜摇了摇头:“大概这个就是他最擅长的动作了。就算扣些印象分,也比尝试其他不保险的动作要来得稳当……”
“难怪他世青赛进不了决赛。”冯决摇了摇头,将视线投向后面的选手。
或许是否极泰来,接下来连着四位选手都成功做出了自己的动作,只是在完成度上略有区别。
尤其是乌拉圭选手卡瓦尼,第二跳做出了偏轴转体三周Rodeo1440度 后手抓前刃的动作组合,虽然风格不明显,但依然拿下了80.45分,以总分163.9暂列第一。
“这个哥们倒是挺稳定的。”冯决默默将对方的名字记在心里,“连续两跳的完成度都不错!”
熊煜摇头失笑:“怕也是个神经刀,时灵时不灵,不然也不至于预赛排在第八名了。”
随后上场的何塞-汉密尔顿,再一次把动作难度推上了1620。
他这一跳选的是偏轴转体三周Cork1620度,抓板用的是后手抓后刃Stalefish抓板。
何塞的起跳动作和空中姿态都保持得不错,但不知何故,落地时不太稳,以至于出现了一只手扶雪的小失误,最终只得了80.05分。
“可惜了!”冯决有些惋惜,“这一跳完成度不低,动作也很漂亮,不失误能上85分的。”
熊煜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失败就是失败。他现在这个分数,已经是裁判照顾了。估计只是意思意思地扣了些分……”
冯决嘿嘿一笑:“毕竟是全场最高难度嘛。这里没几个人能跳呢。”
而随着何塞的这一次失误,霉运似乎又再一次眷顾起了这个赛道。后面的阿根廷选手和智利选手再次分别出现了双手扶雪和身体触雪的失误。
这回,裁判没有再手下留情,直接将他们的得分给腰斩了。
“似乎风又大了点?”冯决踩着滑雪板,站在赛道顶端的出发区域,伸出手静静感受着迎面扑来的风。
但工作人员没有收到组委会的提示,而冯决自觉状态不错,也没有提出抗议,只微微提气,便纵身跳上了助滑坡。
这一次,他是反脚出发,右脚在前!
滑雪板摩擦着细腻的雪坡,发出微不可闻的窸窣声,却通过振动传递给了冯决。
他默默调整着身体的姿态,有限度地开始加速,避免彻底地放飞自我。
终于,起跳台映入了他的眼帘。他心随念转,果断拉板,然后骤然起跳,向左转体。
这是个反脚背转动作,冯决驾轻就熟地任凭身体在空中旋转,同时腰部发力,让上半身在转体的基础上进一步向左扭腰。
前手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清晰地抓住了滑雪板后刃,而后手则顺势抓向板头,然后稳稳拿捏住那一圈圆弧曲线。
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像是一张拉开的弓,浑身绷紧,力量拧成一股绳,支撑着他在逐渐增大的风势中,毫不停歇地完成着这一套转体动作。
360度、720度、1080度,然后毫无悬念地转过了1440度。
身体火热的状态、胸中澎湃的激情,怂恿着冯决,引诱着他继续向左转动,却被他脑海中始终维系的理智所阻拦。
他电光火石之间松开了抓板的双手,身体随之舒展,然后迅速朝着陆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