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是谁?自己站起来。”赵家强环视众人说道。
“我。”林风淡淡回答道。
“你倒干脆,说说为什么会迟到?”赵家强点了支烟,吐了个烟圈,又信手拈起个话梅撂在大嘴里,啧啧有声。
“赵总,我错了,我深刻检讨。”
“大声一点,我没有听到!”
“对不起大家,我错了!”林风的声音掷地有声。
“哦,你耽误了大家的时间知不知道?向大家鞠躬道歉!”赵家强命令道。
林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向众人鞠了一躬,像个提线人偶。
此刻荆桑民的眼中露出一丝狡黠之光,此刻也点了一支烟,对着赵静道:“赵静,将去年河东县的当月销售数据调出来。”
一轮新的数据重新被投映在洁白的墙壁上,并且被赵静特意放的很大。
赵家强坐在转椅上转了半圈,指着投影的数据说道:“说一说,为什么截止现在数据会这么差?一个月,两个月了,事不过三,你总不能始终是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对得起荆部长当初的提拔吗?”
林风开始将事先腹稿好的整改条文一句句汇报出来。
赵家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你这样的套词我耳朵都听出老茧了,说点新的。”
荆桑民又吩咐赵静将同比的覆盖率和客户库存量调了出来。
荆桑民站起身来,严肃的看了看投影上的数据,向赵家强鞠了个躬,小扁嘴开始灵巧吧嗒道:“对不起,赵总,是我管理不严,我有错,我请求公司处罚!”
“老荆,你没有错,你已经做出过努力了!你仁至义尽!丛林法则,优胜劣汰,对于不能改变的人,我们只好动他!”赵家强摆了摆手道。
终于要动手了么?
林风冷笑。
此刻的林风反而显得一身轻松,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虽然几乎竭尽全力,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但一切会结束,自己不会后悔。
“20号晚上24点之前开单结束,达成当月预算,否则,林风,走人!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赵家强冷冷说道。
看着荆桑民装着颇失意摇了摇头,看着义正词严的赵家强,林风恍然有种时光倒流,回到旧社会的感觉,他想起迫害喜儿的黄世仁和穆仁智,现实中的黄世仁和穆仁智比比皆是,正如赵家强和荆桑民之流一般。
资本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些围绕在其周围的穷凶极恶的帮凶啊!
林风心中感叹,却自有计较。
所谓树挪死,人挪活,近两年的跌打滚爬,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林风再次向众人鞠了个躬,脸上的表情显得尤其诚恳,道:“感谢赵总的鞭策和荆部长的提携,我会倾尽全力在规定时间完成指标,不让大家失望!”
“哦,看来你这一次还是蛮有信心的吗?说一说你的新举措,我很期待!”赵家强目光锐利落在林风脸上。
“希望赵总能给我一个保密的机会,我想在最后带给您和荆部长一个惊喜!”
“有压力,有动力,希望你不仅仅有勇气,要拿出实际行动给大家看看!”
“好的!”
林风抬起头,目光巧巧和荆桑民实现对视,他看到了不屑和蔑视,却回应了一种极坦然自信的微笑,以至于荆桑民产生了一丝错觉,他没想到这个毛头小子敢朝他挑衅。
“很好,年轻人言必行,行必果,我看好你!”
荆桑民意外带头鼓起掌来。
于是乎,整个房间掌声雷动。
林风不在乎那些嘲讽,他轻飘飘走回原位上,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时间超然物外。
会议继续进行,赵家强挥斥方遒,开始又一轮的批判。
会议一直到晚上8点多才结束。
林风饥肠辘辘回到自己租赁的那十多平米小房子内。他躺在床上,点了支烟,长长吐出烟气。
他不怕压力,他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他知道怎么做,但困难还是超出了实现的预想。
不知不觉中,林风沉沉睡去。他真的太累了。此刻放下所有包袱,睡的无比香甜。
恍然中,林风被一串音乐声惊醒,他将手机摸过来一看,见是张军的来电,按下接听,便听张军说道:“小风,在哪里?”
“睡觉呢!”
“老地方,喝一杯!”
林风爬起来,洗了把脸,披上外衣,出了门,穿过一处曲折的小巷,不一会便来到一处烧烤摊之前。
就见张军早就点了一百串烤好的羊肉串,要了两大杯生啤,招呼道:“过来!”
二人是最好的朋友,见面也不客气,用最快的速度灌下数杯生啤,飞快的消灭着鲜美的羊肉串。
不知不觉,酒劲上来,张军忽然伏在桌上呜呜哭了起来。
林风心中难过,免不了拍了拍他,安慰了几句道。
“小风,其实我真的不想干了,可是,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没有办法!”
“你是没错的,兄弟,该忍忍,信许,情况会变的,不像我,孤家寡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两个难兄难弟相互告慰,又哭又笑,借酒浇愁,不知不觉中喝得酩酊大醉,都趴在桌面上睡了过去。
突然,林风觉得肩头被重重一拍,勉力睁开惺忪的眼睛,就见一个彪悍的汉子,敞着刺满纹身的胸脯,悍然道:“小子,我们老大要吃羊肉串,一边厢让让!”
林风摇摇晃晃站起来结巴道:“有,有钱了不起啊,爷、爷先来的,不让会、会怎着!”
“小比崽子,去你妈的!”
一记蒲扇般的巴掌泼风袭来,当场将林风掀翻在地!
“五爷到场,两小比崽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揍死丫的!”
就见几个杀马特装扮的马仔一窝蜂涌上,对着林风和张军接连拳打脚踢!
烧烤店老板慌忙点头哈腰走过来,给坐在当中的大人物点上一支中华陪笑道:“马五爷高抬贵手,犯不着跟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虫子一般见识,万一打死就不好了,今晚兄弟们放开吃,一切算在我头上!”
好不容易安抚好这群青皮,老板看了看倒在阴暗角落里的两人,摇头叹息,自顾自忙去了。
良久,林风在又潮又湿的地上悠悠醒来,感到浑身上下透骨的疼,心道那群地痞下手真够狠的。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为什么自己接连这么倒霉?
他挣扎着爬起来,就听烧烤店老板叹气道:“得,今天一天白干了,真晦气!”
一个伙计埋怨道:“也不看看自己德行,马五那样的是能惹的吗?不是老板拦着,起码打残!”
林风将怀里一叠钱全掏出来,放在桌子上道了声谢,拖着刚刚醒转的张军,一路蹒跚,总算辗转到路边,等了半天,才打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