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山接过贾行云递来的矿泉水,小抿半口,继续道:
“我同意你的观点,墓中有大型祭坛。”
“这个墓中有酸与这种造型的怪物,那会不会有那种造型的怪物出现?”佟菲语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抱着双臂搓了搓,下意识回望幽深的暗道。
范晓红扶着韦世强走了过来,闻言,以自我安慰的方式,道:“老师都说了那不是酸与,是冶鸟,你看这名祭司的头帽,施青黛,像鸠。
至于羊,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一种巫俗,你可以理解为图腾信仰,是对手足的崇拜,怪物都被师哥他们消灭了,你别自己吓自己,好吧。”
“我,我总是心神不宁,要不,要不我们回去吧。”佟菲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眶中泪水在打转。
贾行云摸着祭司的头帽,道:
“以鸟为图腾崇拜,相当普遍,鸟被看作岭南先民之祖,《博物志》记载:越地深山中有鸟,如鸠,青色,名曰冶鸟。……此鸟白日见其形,鸟也;夜听其鸣,人也。越人谓此鸟是越祝之祖。
考古也发现罗泊湾西汉墓出土的铜鼓,无论鼓面或鼓身都刻有鸟饰纹,华侨新村西汉墓出土的陶熏炉上和沙河顶东汉墓出土的铜温酒樽盖顶上都有鸟图案。
你们看,这里的壁画,不止祭司头帽,其余多处出现这种叫冶鸟的形象。”
“老师,快来看,有文字。”韦世强挠了挠发痒的大腿,指着一块凸起的浮雕画,惊喜地念道:“这是屠……屠什么?”
刘青山脸上露出惊喜,搓了搓手,捣着小碎步跑了过去,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屠睢?”
复又满脸不可思议,以自我怀疑的语气念叨道:
“秦时死亡的第一个高级将领,被封尉的屠睢?不可能吧,这里不可能是屠睢墓吧。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以他的身份,的确有资格调动庞大的人力物力修建墓穴。
也不对啊,秦军还未攻下岭南的时候,屠睢就已战死,不对不对,龙川间隔西江畔过于遥远,这里不可能是屠睢墓。”
贾行云将浮雕画全盘细扫一遍,抬手将浮雕虚空画了个圈,点头道:
“老师说的是,这里应该不是屠睢墓,您看这幅构图,数百脸覆似鲜血的红彩、穿着简陋、腰绑兽皮、手持长矛柴刀、身背长弓箭筒的俚、僚先民,从崇山峻岭中驱兽潜行。
再看,中心位,也就是刻有屠睢两字的这个莽汉形象的人,浑身插满箭矢,手脚上还挂着三头撕咬状的猎犬,状若惊恐。
墓主人如果是他,那么这里应该是刻画其勇武的一面,而不是如此放大的死亡细节。
初步推断,墓主人与屠睢不对付,至少对这个高级秦将没什么好感。”
刘青山右手抬起,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沉思片刻,睁眼将整个构图再扫视一遍,点头道:
“小贾分析得有道理。
秦始皇派屠睢为主将、赵佗为副将率领大军平定岭南。
屠睢率军经过西江畔三罗地域的一处树林时,被伏击偷袭,身中沾有剧毒的箭。与这里的刻画构图十分吻合。”
范晓红恍然,惊拍韦世强的胳膊,将他拍得龇牙冷抽,忙弯腰道歉,推测道:“当时与屠睢为伍,且与龙川有交集的人,是赵佗无疑啊。
赵佗跟屠睢嗜杀的强硬策略形成鲜明对比,采用和辑百越这种不知道温和了多少倍的抚慰方式,从两者完全相背的方式可以推断二人性格差异太大。
平定岭南初期的时候一个为主将、一个为副将,从后期赵佗建立南越国来看,此人是个颇有主见、雄才的人,那么二人冲突在所难免,以刻画的形式宣泄对屠睢的怨念不是没可能,甚至可以再大胆一点,屠睢的死是不是赵佗阴谋促成。
那么,此处是赵佗墓的依据又进了一层。”
“师妹说的不无道理啊,老师。”贾行云朝脸上发烫的范晓红伸了伸拇指,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范晓红开心地摇了摇韦世强的手臂,情不自禁欣喜道:“你看,师哥夸我了。”
韦世强翻了翻白眼,呲了一声,嘀咕“师哥师哥,就知道师哥”,梗着脖子抬头,道:
“赵佗在秦看来就是个反骨仔,任嚣死前让赵佗代行南海郡尉的职务,注意,只是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