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枫取出回复药水,给夜莺浅浅喂了一点,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如今已是去了半条命,夜枫生怕它会有个万一。
大约午时过后,风向变了,夜枫努力掌握住风帆,以免让自己的方向偏得太远。
他的驾船技术都是从零学起的,他虽然掌握得很快,但是他们的好运气似乎到头了。
风越来越大,狂浪奔涌,单薄的小木筏随波摆动,幅度也越来越大。夜枫将夜莺收进口袋里,扶起白雪的身子,望见远方天际迅速暗沉下来的天空,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夜枫的裤腿迅速被风浪打湿,他一手揽着白雪,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维持站立姿势。在自然的伟力面前,人类显得十足渺小,而且他的行动过于莽撞,此刻不得不服下苦果。
没过一会儿,暴雨倾盆而下,伴随着乌云中的电闪雷鸣,天地之间一片昏暗。
夜枫取出雨披,尽力遮住白雪的头脸和上半截身子,他勉力握住木杆维持身体平衡。
他不知道这场暴雨会持续多久,只能在心中祈盼撑到风平浪静的那一刻。
夜枫浑身都被雨水打得湿透,他把湿漉漉的头发扎起来。
这时,口袋里传出夜莺的闷哼声。
“好难受,怎么回事?”
它似乎被呛了好几口水,不住咳嗽,狂风暴雨中夜枫很难听清它的声音,但是夜枫不敢解开口袋,风浪极大,倘若夜莺被吹走卷进海里,后果不堪设想。
夜枫只能竭力大喊道:
“暴风雨,你好好呆着,别出来!”
他一连喊了两遍,夜莺大约是听懂了,乖乖得不再动弹。
雨势越来越大,像是把整座大海倒过来一般。
夜枫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无法用火焰魔法取温,揽住白雪的左臂已被冻得发紫,他只能争分夺秒地让小黑和小白尽力休息,最大限度地保持体力。
他一直咬牙硬撑着,耳边忽然听到熟悉的呼唤声:
“夜枫哥哥。”
白雪醒了,夜枫猛然一惊,飞快唤醒小黑,将左臂的冻伤迅速恢复。他将白雪的身躯紧紧护在怀里,雷鸣与风浪声太大,他们只能贴在对方耳边说话。
“别怕,是暴风雨。”
夜枫在她耳边大喊道,白雪神色不安地点了点头,她还是首次看到如此可怕的天气,下意识地紧紧环住夜枫的身子。
夜枫心念电转,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附耳对白雪喊道:
“冰船!”
白雪立刻懂了,惊喜地点点头,迅速凝聚魔力,下一秒,一个空心冰球将小木筏包裹住。
夜枫接着将木筏收进背包空间,眼下两人只能躲在这个冰球里,虽然依旧随着风浪剧烈颠簸晃动,可是安全性暂且已得到保障。
夜枫用火焰魔法为白雪蒸干衣服,两人透过冰面望着外面风雨大作,怒涛狂卷,犹如世界末日般的恐怖景象。
忽然一阵剧烈闪光,接着一道霹雳猛然在他们不远处的海面上落下。
“夜枫哥哥!”
白雪惊叫一声,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扑进夜枫怀里,禁不住瑟瑟发抖。
夜枫的目中倒映出那道紫色的雷电,同样一阵面色苍白,倘若稍有偏差,他们便会被落雷击中。
“好啦,不怕不怕。”夜枫伸手抚摸着白雪的脑袋,“只是打雷而已。”
“夜枫哥哥……”
白雪带着哭腔,眼眶泛红地抬头望着他,小脸上满是歉疚,她觉得全是自己连累了夜枫。
夜枫对她扬起了一如既往的笑脸,柔声安慰道:
“不要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嗯……”
夜枫怜爱地为她抹去泪水。
“那就不要哭鼻子啦,笑一个给我看看。”
白雪依旧玉容惨淡,虽勉强破涕为笑,然而神色中仍带着一缕化不开的忧伤,满含歉疚。夜枫暗自叹了一口气,轻轻将她抱紧,呢喃道:
“小笨蛋,我不想看你落泪啊。”
白雪听到他真情流露的话,心间蓦然涌现一股暖流,由衷生出一股无穷的勇气,即便死亡当前,她似乎也不再恐惧。
正在他们稍微放松之时,冰球的移动速度愈来愈快,两人吃了一惊,一同朝外面望去。
只见数百米外有一道水龙卷贯通天地,缓缓朝着他们这里移动。
“夜枫哥哥!”
“加固冰球,抓紧我。”
夜枫飞快取出绳子,将两人的身子缚在一起。
片刻后,水龙卷靠近,瞬息间将冰球卷入旋风中。
夜枫和白雪的身躯随着狂风飞速旋转,不断上升。他们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辨不清上下左右,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搅成一团。
白雪把脑袋紧紧贴在夜枫的胸膛上,拼命抵抗着强烈的失重眩晕感,然而,她还是很快失去了意识。
这场狂烈的暴风雨持续了整整一昼夜,冰球被旋风裹挟着远远抛了出去,“啪”地一声重重砸在海面上。
夜枫用分身竭力缓冲坠落的力道,小黑与小白尽皆骨折断裂死过一次,这才勉强保住他和白雪未受重创。
不知过了多久,夜枫从昏厥中苏醒过来,迎面射来刺目的阳光,他伸手挡了一下,让眼睛逐渐适应强光,这才定睛观察目前的情况。
白雪没受伤,只是身体绵软地趴在他胸前,夜枫解开两人身上的绳子,又自口袋里取出夜莺,探到它还有微弱的呼吸,这才松了口气。
冰球依旧完好,正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没有这个抵挡暴风雨,他们定是凶多吉少。
夜枫此刻陷入脱力状态,连爬起来都很费劲,他胡乱吃了点食物,尽快调息恢复体力。
半晌之后,接着醒来的是夜莺,此刻风平浪静,它晕船的程度稍微好了一些,不过走起路来还是摇摇晃晃的,非常虚弱。
夜枫喂了它一点吃的,夜莺乖乖地张嘴吞下,随后幽声轻叹道:
“唉,我还以为自己活不成了。”
夜枫宽慰了它几句,随后取出地图,看完之后,不禁眉头一皱,喜忧参半。
喜的是离北方更近了,忧的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穿过这片海洋。
这时,夜莺忽然惊叫一声:
“那是什么!?”
它正低头看着海底,夜枫收起地图,也随之看去,只见海底浮现出庞大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