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让他们退去？”夜枫望了一眼她身后的魔教众人。
“当然。”上官凤微微一笑，作出了肯定的答复，“不过我有个条件。”
夜枫心下飞速权衡。
在远处围观的两派弟子个个神色古怪，望着二人旁若无人地讨价还价，一言便可决定自己的性命，视如儿戏，不知该作何表示。
自踏入江湖的第一天，他们便知道身不由己的道理，可是有些事，即便心里知道，也可以自欺欺人地佯装不知。
有些事情看得太清，就没有办法忍受下去。
在这一刻，有小部分人已暗中萌生退意，恍然间，他们觉得退出江湖仇杀，平淡地度过一生，似乎也不错。
“你的条件是什么？”
“帮我杀一个人。”
“不行——”
“别急。”上官凤伸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不愿滥杀无辜，但是这个人，你未必会拒绝。”
说着，上官凤樱唇轻启，用传音入密对夜枫道出一个名字。
在场众人只有夜枫听到，有一瞬间，他还以为上官凤存心在与他开玩笑，但是他注意到上官凤并无戏谑之色，愈发闹不清她在打什么算盘。
“当真？”
“那是自然。”上官凤嫣然一笑，“我可当做你答应了么？”
夜枫微一迟疑，轻轻点了点头。心想：
“此刻不妨先答应她，先助峨眉度过此劫再说。”
夜枫虽然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但也知随机应变的必要性，单凭一诺便可避免无谓流血，他当然不会推辞。
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上官凤心情不错，当即转身离去。
剩下的魔教众人愕然相对，但是不敢提出异议，如潮水般紧随而去。
山上的峨眉弟子们大喜过望，不少人喜极而泣。林襄儿飞身上前，适才她一直暗捏了把汗，此刻方落下心中大石，连忙对夜枫郑重道谢。
“不必客气……”
夜枫微微一笑，话未说完，注意到自山下飞来一人，却是重新戴上面具的白长老。
白长老对夜枫没什么好态度，一声不吭地上前，信手抛来一枚小事物，也不做解释，转身便欲离开。
夜枫接来一看，发现是一枚奇怪的小木牌，材质普通，他未曾见过，也不知作何用途。
他知道白长老此刻独身返回，定是上官凤的命令，遂信手抛出一瓶丹药：
“接着，代我送给上官凤。”
白长老闻风辨位，头也不回地随手抓住，飞身而去。
夜枫给她的其实是解药，白长老此前被夜枫下毒，如今上官凤命她来送信，自然是有一分为她讨解药的意思。
对待手下，似乎上官凤也并非全然无情。
夜枫正陷入沉思，林襄儿靠近他身旁悄声问道：
“夜大哥，上官凤的要求是什么？”
夜枫正把玩着那枚奇怪的小木牌，见上面刻着几个小字，上端是个“酒”字，字迹陈旧，下面是个“亥”字，却是新刻的。
“这个……”夜枫顿了一下，“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这时，周清怡飞身而来，她已按照林襄儿的命令，让峨眉弟子们自由散去，她一眼瞧见夜枫手中的小木牌，不由轻“咦”了一声，似是见过。
“怎么，你认得此物？”
“是啊。”周清怡笑了一下，“山脚下有个小客栈，店内便用着这般小木牌。”
原来这只是寻常的客栈之物。上官凤似是约他于亥时见面，夜枫一时拿不定主意，想不通上官凤在卖什么关子。
众人先回到峨眉山，天黑之后，夜枫在临近亥时前独自下山。
山脚下有不少客栈店铺，但是今夜全都熄了灯提前打烊，空荡荡的长街一个人影也无，因此显得静悄悄的。
夜枫狐疑地走在街上，他还是首次有闲心来到此处，没走多久，便发现自前方一间小客栈内射出醒目的灯光。
整条街黑黢黢的，仅有那一间客栈在开门做生意。
门前阴影处站着白长老，似在等人，那白长老远远见夜枫走来，闪身便离开了。
夜枫愈发困惑，走到近前，愕然看到上官凤正坐在一张小桌前，悠然独酌，似是专为候他。
夜枫愣了一秒，迟疑着步入店内。
“愣着干什么，坐呀。”
上官凤对他指了指面前的位子，嫣然一笑。
虽然夜枫有些摸不清头脑，还是老实地坐下了，只见桌上摆着四碟素菜，菜还未凉，似乎上官凤也是刚到不久。
“你这是……”
“看不出嘛？在请你吃饭呀。”上官凤端起酒壶，拿起一盏新杯子，“你喝酒吗？”
“不喝。”
“放心，没毒的。”
“即便有毒，也没关系。”当然这句话夜枫藏在心里，没说出口。
上官凤执意给他斟了一杯，举止优雅，夜枫不禁有些发愣，心里泛起一丝荒谬的感觉。倘若是初次相识，眼前之人不过是个亲切可人的美貌姑娘，哪里还是漠视众生的魔教妖女呢？
他虽然知道上官凤一贯任性妄为，反复无常，但还是首次见她如此亲切好说话，不禁有些怀疑眼前之人是不是被调包了。
“怎么，盯着我做什么？我的脸上有花儿吗？”
烛光映照下，上官凤的如花容颜愈显娇艳，含笑问了一句，登时让夜枫有些失神。
夜枫知道她又在无形中用了什么魅惑秘法，很快便恢复如常。
“你真的是上官凤？”
夜枫情不自禁地问出了这个傻问题，委实是因为过于震惊。
上官凤一手托着粉腮，双眸明若星辰，面含微笑地反问：
“你说呢？”
夜枫顿了一下，转移话题道：
“你说让我助你杀魔教教主，真的不是戏言吗？”
“不是啊，我可是认真的。”
“为什么？我想知道理由。”
“不告诉你。”上官凤忽然露出少女之态，天真地撒起娇来，“你都不陪我喝酒，我可不高兴跟你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