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耳机准备查看,后视镜中有一道模糊的车影横穿而过。
眼神敏锐的他一眼便认出那辆车,眼明手快的重新启动车子,立刻调头追去。
货车停在一处郊区树林里,他下了车,狙击枪藏在后排车座,拿黑布盖着。
他双手攥着手枪,目光警惕地观察四周。
然而……
除了哗啦啦的雨声,什么也没有。
忽然,戚九寒刚缓了口气。
耳后就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回头的。
他的脸色略显阴沉,神色黯然的面庞上,像沾染着巨大的怒意,黑不见底的眸子凝聚着坚毅和阴翳。
面对四五个人,他丝毫不慌,经历过暴风雨的人,对此应该无所畏惧。
他粗鲁的扯开两颗领口,极度紧绷的身体让他感到难以呼吸。
雨中夹杂着浓重的挥拳声、怒喝声。
他忽然发力,双拳猛地抡出,直击对方要害,但见那人一晃,陡然矮下一截。
刹那间,他逮到机会,摆动长腿,朝几人横扫而去。
几个轮番下来,泼天的大雨中,只有一道橄榄色的背影挺立,胸口起伏得厉害。寒雨冲刷着他的后背,但没有冲垮。
那几辆警车在暴雨中迷失了方向,当他们几经周折赶到树林以后,发现戚九寒已经昏倒在带有泥土的浑水中。
剩下的几个人昏厥过去,他下手还算有把门的,没用死劲儿。
可就在他晕倒的时候,那货车上的货物似乎让人动了手脚,违禁品全部不翼而飞。
那场雨太大,即使货丢了,也是毫无用武之地了。
就和现在的他一样……
“401床的病人,扎针了!”
蓦地。一道悦耳的声音唤醒了他。
戚伊依走进来,随手开了灯。
他没动静儿,任由护士扎针,她的技术很好,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或者说,他麻木了。
“姐,”护士走后,他突然出声。
戚伊依嗓音含着哭意,她一边用手擦拭眼角,一边走到病床边问:“怎么了?你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
他摇头的动作缓慢而迟钝,“我想求你个事儿。”
她蓦然一惊,小九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包括家里人。
戚伊依说:“什么事儿?”
放在被子旁边的指尖微微收拢,他抓紧身下的床单,手背上的青筋因过度隐忍而凸起。
白烈的光直直落在他头上,照得那张俊脸雪白,没有血色的白。
他颤了颤唇,却也只道出一句:“算了……”
强烈的思念徘徊在心底。
它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旋涡,它载着他、抓着他、怂恿着他和自己共赴这场没有尽头的黑暗。
直到现在他才能完全理解,姜母的担忧,并非是杞人忧天。
戚伊依终于忍不住,她从抽柜中拿出小九的手机,递给他,“就十分钟,十分钟后,主治医生会来查房。”
他吃力地抬手接过手机,低笑一声:“不用那么久。”
半分钟后,他拨通电话。
对方似乎很惊讶很惊讶,“小九?”
他低声笑着,仿佛全身的疼痛都在这温柔的一声中化解,“是我。”
他语气很淡,淡到几乎听不见。
她依旧是那种软软糯糯的语气,“你是结束任务了吗?”
他先是摇了下头,后来想到她看不见,轻声说:“还没有。”
“这次怎么这么久?”她很担心,连续发问:“那你没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