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艰难地笑了一下,轻轻替她擦去泪水。坏坏抽了抽鼻子,小心翼翼地问我:“龚玮哥哥,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我咧嘴一笑:“当初你-妈妈让我带着你的时候就说将来你小姨会来接你,我想,她可能是希望你通过和我在一起避开你命运的轨迹吧。每个人都有难处,我不愿意问,并不是感觉不到。你和我们在一起,一直在努力帮忙,而且,这群人里面有了你,多了很多欢乐,这就够了。这段时间你明显心情不好,我想你肯定感觉到什么了,你小姨这时候来接你,很可能是感觉到我身边即将来临的灾难。这样很好,我不希望连累你。李斯也是,我想静宜突然出现肯定是想把李斯从我身边引开。她很关心李斯的安危。之前的一些情况我从来没跟李斯说过,不过那些迹象只表明静宜想让我和李斯撇清关系。甚至于汪子城那么着急地回北京,肯定也是有类似的原因。我估计现在吕萧山和小凡应该也都不在这里了。你不要顾虑,你们任何一个人留下,现在对我都是拖累。我不想心里有那么重的负担。韩真家族的势力很庞大,连他都没有把握的状况,绝不是你们能够改变的,我……”
突然,坏坏一下捂住了我的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你不会有事的,放心!小姨几次想带我离开,我都坚决拒绝了,这一次,我答应跟她走,代价就是她保证你没安全!”
我无言地看着坏坏,这小娘突然换上了一副我从未看见过的成熟的神态:“这些天,我们经历了很多事,好几次的危险,你都挺身把我挡在了身后。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失去了两年的记忆,有无数强大的力量在背后随时盯着你,任何一股力量都能把你撕成碎片,不过很有意思,似乎这些力量相互之间的矛盾使你始终有惊无险。我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共工后裔,或者魔王的引路人,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你是我哥哥,我不会让你有事!”
我默默看着坏坏,良久之后笑了一下说:“马上就走吗?”
坏坏也很勉强地笑了一下:“嗯,我是来跟你告别的,龚玮哥哥,你可不许忘了我哦!坏坏跟小姨回家,把家里的事情办完,会尽快回来的!”
我起身穿上外衣:“我送你!”
“不用了,哥,答应我,不许忘了我啊!”坏坏站起身,使劲看了我一眼,我看出她在努力忍住泪水:“小凡姐下山去了,大约半小时之后会回来。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三天,三天之后韩真会来接你,那时候,这次劫难就算过去了。经过这一场,你身边暂时不会有威胁到你的人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毕竟接触的事情都很危险……”
坏坏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她还是哭了出来。使劲抹去泪水,坏坏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边,一辆黑色的悍马停在院子里,院子周围,无声地站满了身穿黑衣的人,粗略一看最少不下五十个,这些人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坏坏朝我摆了摆手,走向了悍马,一个黑衣人给她打开了后边的门,看着她进了车里,关上门,然后悍马开出院子,接着院里的人无声地朝着四周退去。很快,月光下,只有空荡荡的院子,一片寂寥。
我浑身一阵无力,折返进屋,关上门。四下里翻了翻,什么也没找到。出门都厨房,看见厨房侧面隔间里有一个红酒柜,拿了起子,随便取出一瓶打开,洗了一个杯子,正要往外走,突然听到院子里有很急的刹车声,随后就听见宋伊凡急切的声音在喊:“龚玮!坏坏!”
我走出去,正好看到宋伊凡从我房间跑出来,劈面看到我,她一下就顿住了。
我笑了一下,把手里的酒瓶和杯子递给她:“坏坏刚走,没事儿了,你先进屋,我再去洗一个杯子。”
当我和宋伊凡盘膝坐在广木上,喝着红酒,我把刚才的事情大略跟她说了一遍。然后问她:“你刚才急忙跑回来,是想到什么事情了吗?”
“嗯,我去山下镇上的网吧查了点资料,突然想到,这次大家似乎有某种默契,所有人都被某种原因从你身边支开。就连吕萧山都被那个骚狐狸给叫走了,这情况似乎不太妙……”
我哈哈一笑:“那你呢?难道你就没有什么离开我的理由?”
宋伊凡轻轻一笑:“有……就是刚才我‘恰好’发觉了一些让我必须要赶紧去处理的事情,我才突然想到,你可能会有巨大的危险的。”
“所以你就发疯一样地跑回来了?”
“你才发疯呢!”宋伊凡苍白的脸颊上隐隐闪出红晕:“我突然想到,这么多凑巧,那就不是凑巧了。我想韩真能够认为这里足够安全,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比较隐秘,另外一个主要原因,应该是韩真他们在保定拖住了要对付你的人。所以,就算他们知道了这里,也没有太多的人手来这里。这才是我们都被支开的原因吧?”
“未必!”我吐了一口气说:“坏坏的离开,应该就是她的家族怕她受我连累。静宜出现引开李斯也应该是对李斯的保护……”
“静宜?”宋伊凡迟疑了一下:“我听说,静宜、李斯、高鬼你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吗?”
“差不多是这个样子。”我从宋伊凡的手中拿过烟盒来抽出一支点上:“静宜比我们小,当时我们在美术班认识的,那时候她一身男孩儿打扮,性格很豪放的,很快就跟我们仨成了死党。只要是我们看上哪个姑娘,她就立即去帮我们表白。后来上了高中以后,我辍学了,李斯却一直赖在学校里给静宜当保镖。那几年静宜随着年龄的长大,越来越漂亮,而我和高鬼都属于在异性上比较随便的人,只有李斯因为结巴,倒是显得比我们不好瑟(不是错字,而是正确的词不让用),所以最后这朵鲜花就插李斯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