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中气很足,肯定不会死的。”李护士根本就不管我,扒拉开我的手,两只手掌从我的腋下两侧往下灵活地捏了一遍,当再次碰到我右侧那个位置的时候,我再次疼得大叫了起来。
“大半夜的,你别叫好不好?”李护士声音颤抖地说:“我害怕。”
“我也害怕。”我疼得直哆嗦:“劳驾您别再碰我了行吗?我可不是你的实验工具。”
“不行。”李护士虽然声音颤抖,不过语气很坚决:“我要尽快确认你的伤势,然后做相应的处理。否则一旦伤口感染,你就会死在这里的。”
“我早就在别处死过了。”我忍着疼,仰头躺在石头上,嘴里喃喃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李护士问。
“我是说,就算你检查出来我的伤势,也找不到工具处理我啊。”我说。
李护士这次根本就没答话,她大致检查了我全身一遍,然后就很小心地朝前跑了几步,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什么东西,鼓捣了两下,亮了起来——那应该是我掉落的微型手电。
她三两步跑了回来,又用手电在我的几处伤口上检查了一遍,这才站起身来说:“问题不是很大,我去看看那辆车上有没有药箱……”
我躺在石头上看着她,她也在看着我,良久。
“你怎么不去?”我奇怪地问。
“我……我害怕。”李护士低声说。
我哑然,朝她伸出一只手。
“干嘛?”李护士退后半步看着我问。
“拉我起来,咱俩一块儿去。”我说。
……
于是李护士拉起我,让我用右臂搭在她肩头,我俩蹒跚着走到那辆翻倒的车旁边。她扶着我靠在车旁,然后从碎掉的车窗爬进了汽车里面。
“这里还有血迹呢……”李护士在里面一边爬动翻找一边说:“这里是……啊!有枪!”
“有枪就拿出来。”我说:“说不准咱们还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车窗里一个黑包被她扔了出来,接着她又是一阵翻,终于听到了她高兴的声音:“有药箱!果然有!”
然后,李护士又从车窗里爬了出来,我俩一起走到离车灯最近的一块石头上,她开始帮我包扎伤口。一边包扎一边低声和我说着话,不过在我看来更像因为紧张的自言自语:“你现在最重的伤在左边第五肋骨上的骨折,肋骨骨折不需要整复和固定,错位愈合也不会影响生理功能。头上的伤口需要缝针,不过这里不具备条件,只能先帮你止血包扎。其他位置的外伤都是擦伤,并不严重……”
“喂喂!我说?”我看着在我身上忙乱的李护士问:“你懂不懂外科啊?”
“上学时听过几节基础课。”李护士说:“我是主修的心理学好不好?”
“唉……”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过那时候我对临床很感兴趣的,我曾经想过,毕业后也许会开一家宠物医院……”
“劳驾,能不能不说了?”我郁闷。
“我之所以喋喋不休,是因为内心恐惧,要通过不停地说话来排解。而且我必须转移自己对目前状况的注意力,否则就会沉浸在刚才所发生的那些噩梦般的事件里而失去对现状的判断力。”李护士振振有词而手中不停忙碌着。
我任由她一边帮我处理伤口,一边喋喋不休,自己闭上眼睛想了一遍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从我们离开疗养院之后,很快就和疗养院失去了联络。老梁他们的电台覆盖范围不超过十公里,而且山区受地形影响距离会更短。当我们脱离了那个范围之后,实际上我们就等于是迷失在了这山里面。我们的车看似在山间的公路上行驶,实际上可能早就遇到了鬼打墙(相关情节在本书第五十章【生魂】里介绍过,所以就不再多说鬼打墙的情况了)。我们以为自己是行驶在山路上,实际上早已经偏离了方向而驶向了悬崖。前面的四辆车都没有发现,所以全部都坠入了悬崖。从路上的轨迹看,所有的车辆都是沿着一条固定的轨迹走的,只是我们的车,因为李护士被突然“附体”向李斯发出了警告,这才躲过了摔下悬崖的噩运。当我们从车里逃出来之后,后边的第六辆车很快开了过来,李斯试图阻拦,却险些被撞——这说明车里的人根本看不到车外的真实情况,幸亏李斯反映迅速躲开了,可是那辆车也和我们的车一起摔下了悬崖。
随后,考虑到后边还有四辆车,李斯就跑下山去阻拦其他的车辆,现在我们身边这一辆翻倒的车应该就是第七辆,车玻璃破损,车身翻倒说明李斯用了什么方法阻止了这辆车向悬崖上开,却又翻倒了。李斯当时应该是把司机从车里拖了出来,然后他继续向前跑去阻拦其他几辆车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受伤的司机却在我们接近的时候,突然袭击了我们……
“怎么附近越来越模糊啊?”李护士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举目四顾,发觉我们此时,竟然被四周一团团的白色气体慢慢包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