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墨睁开眼,眼中一片茫然,天是灰的,没有一丝云彩,空气中尘土弥漫,他脑中似乎划过什么,不过片刻,他的眼神聚焦,大叫一声“师尊!”慌张坐起,却惊觉怀中有一个柔软的身躯。 他低头去看,却见殷七七安详的面容正在他怀中,他欢喜至极,紧紧搂着殷七七,再舍不得放手。 不过片刻,又觉得不对,殷七七并无丝毫反应。 他慌了,将殷七七看了又看,搂了又搂,心中的慌乱更甚。 他低吼一声,想起了什么,背着殷七七,往山上跑去,等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山顶,触目所及,是一片焦土,那山被掀掉了一半,再看不出从前郁郁葱葱的模样,再也没有他朝思暮想的那一个人。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抱着殷七七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天黑了又白,白了又黑。 他哭尽了最后一滴眼泪,想起被炸飞前曾有一团白光进入自己眉心,忙动用神念查看。 那是殷七七送给他的记忆。 那记忆里是练剑的旬墨,殷七七在树后看的入神。 是闭目修行的旬墨,殷七七眼中满是欣慰。 是被女子表白的旬墨,殷七七在云端攥紧了衣袖。 是准备勾引师尊,脱了衣服洗澡的旬墨,殷七七闭了眼睛,羞红了脸蛋。 旬墨看着那些记忆,愣了,一股巨大的欢喜充斥在胸口,原来师尊对他并非了无情义,而是也早已情根深总深种。 旬墨欢喜的笑出了声,巨大的悲伤充斥胸中,笑得欢喜又悲伤。 此生,有了这记忆,足矣,不枉他两世追随。 他从怀中取出囚禁着殷琪琪魂魄的玉莲花,轻轻的捏碎,一缕幽魂颤颤悠悠附着到殷七七的身上。 殷七七的面容渐渐活泛起来,露出了蓬勃生气。 旬墨又喂她吃下一枚丹药,殷七七的睫毛颤了颤,似被惊动的蝴蝶,轻轻的睁开了眼睛。 旬墨闪避到树后,他不愿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他。 他明白为什么师尊宁愿耗尽神魂也要保存身躯完整,师尊明白他心中歉疚,他旬墨无愧天地,偿了殷七七的债,从此再无瓜葛。 他默默地转身,大步下山去,有了师尊记忆的旬墨,即便一个人,也不孤单,这天大地大,何处都可去得。 师尊,墨带你看尽这世间繁华。 殷七七醒来后,片刻的茫然,她挣扎着做坐,一眼看见了从山路另一头一瘸一拐爬上山的李挽澜。 她笑了,眼眸中全是欢喜和情义。 李挽澜一愣,迅速的滚到了殷七七身边,捧着她脸蛋看了又看,亲了又亲,似乎看不够,亲不够。 殷七七任其所为,笑意盈盈,那种劫后余生的欢喜,充斥心间,她反手抱着李挽澜,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直接将李挽澜压在身下。 殷七七一脸尴尬,李挽澜瞬间懵了,不过转瞬喜上眉梢,紧紧搂住了想要爬起来的殷七七。 殷七七略一挣扎,便顺从心意趴在李挽澜身上,听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心中一片祥和安宁。 李挽澜抱着殷七七,刹那间脑中想过了许多,想起了旬墨,想起了那个惊为天人的殷七七,他明白了许多东西,却最终将这些深深埋藏在心底。 *** 刘意终于攻进了京都,攻进了皇城。 清华公主皇袍加身,端坐宝座之上。 有一个瞬间,刘意有些恍惚,仿佛清华公主天生该如此,天生就该是这世界的女王皇。 不过刹那,这念头便被他压制了下去。 刘意孤身一人走入大殿,手持一把血刀,他从尸山血海中走了过来,只为走到她的跟前,问她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 清华公主清美的面庞浮起一丝笑容,她淡淡道:“假若我安于当一个公主,假若皇弟登基,你将如何处置我?” 刘意眼皮一跳,面不改色。 “自当遵从父皇母后之命,为皇姐选一位驸马,赐一场荣华富贵。” 清华公主淡然一笑,低声道:“我便知道是如此。” 旋即她抬头,神色安然“所以,我自己做皇帝,主宰自己的命运,有何不可?” 刘意怒了,“你为何不嫁人?为何要与天下女子不同?天下哪个女子不是相夫教子,淡然一生,为什么你就要与众不同?” “为何女子就要嫁人?为何要男尊女卑?为何不能女尊男卑?为何我就要俯首称臣?生来便告知我与众不同,为何又要我与众人一样?” 清华公主冷漠回击,字字诛心。 刘意愣了,他无言以对。 清华公主的心意他忽然理解了,就如他,从小便被明示暗示将是九五之尊,结果骤然获悉皇位旁落,那份失落难过愤怒,只有自己能体会。 “那你也不该害了父皇!”刘意声音发涩。 “我并未如此不择手段,丧心病狂,父皇是病逝的,那份传位昭书是真的,是父皇亲手所书,所以,刘意,你才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清华公主玉手一指,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刘意红了眼睛,“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看了诏书便知!”清华公主素手一扬,一个明黄圣旨扔到刘意脚下。 刘意捡起,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诏书的字迹千真万确是父皇所书,他跟着父皇每日处理朝政,自然不会认错。 他低声怒吼,一股信念似乎崩塌了。 “为什么?为什么?” 父皇这是为什么?
第二百九十九章 心早已相许(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