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小姐规规矩矩的对着南宫夫妇行了个礼,道:“也请南宫伯伯跟伯母一同来说说这个理儿,玉儿自幼失母,南宫伯伯南宫伯母心怀浩荡,不嫌弃玉儿是丧妇长女,肯为攸哥下聘,玉儿其实心里很是感激。” 南宫夫妇脸色方稍微好看了些。 相比较之下,文大小姐她爹以及文大小姐她后娘,脸色就差很多了。 “只是有些话,玉儿今天不得不摊开了揉碎了说。”文大小姐傲然而立,总算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势。 “我郑州文家,虽算不得是世代簪缨,也称得上是百年望族。父亲入赘我文家,先母早逝,父亲另娶,生了二弟,冠上王姓,这些我文家都没有说半句不是。”文大小姐笑了笑,眼梢眉角满满都是讥讽,“上面这些都可以勉强理解,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欺我年幼,将文家的家产慢慢给了姓王的那不成材的二弟,这些又怎么说?这不是摆明了欺凌弱女,侵吞家产么?这种龌龊事,父亲您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去了?” 啊,真是豪门恩怨多啊。 我听得津津有味。 文大小姐她爹脸色已经涨得通红,他恼羞成怒的大吼:“你你这孽畜……” 文大小姐高声打断他道:“父亲大人,若女儿是孽畜,那您是女儿的父亲,您岂不成了……尽管您犯错颇多,但还请您不要再责骂自己了。” 对不起,我没忍住,当众笑出了声。 见众人都目光有些不善的向我看来,我轻轻咳了几声,摆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刚才的笑声只是你们的错觉的样子。 文大小姐又道:“我忍气吞声,心想文家的产业父亲喜欢便拿去好了……总归,要嫁给攸哥,南宫家大业大,家风又是极好,是不会在意我那点家产的。” 我特特去看了下南宫夫妇的神色,他们一直面沉如水的听着,在听到这里时,眼中闪过满意之色,似乎觉得文大小姐的措辞很是顺耳妥帖。 南宫少爷激动的上前一步,总算找对了人,他握住文大小姐的手,大声道:“娘子,我会好好对你的,我对你的心可昭日月!” 文大小姐轻轻的抽出了手,冷冷的看着南宫少爷,没有说话。 我一直觉得文大小姐逃婚是因为对婚事不满,但目前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啊。 南宫少爷似乎很是受伤。 说起来,南宫少爷长了副纨绔模样,却出乎意料的痴情啊。 “我本来,开开心心的准备嫁给攸哥,却突然听到一个消息……”文大小姐半响才幽幽道,“前些日子攸哥出门了,我问他去了哪儿,他说去了扬州参加武林大会,还看到了我。”文大小姐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南宫少爷,道,“樱君告诉我,攸哥之前迷得那个戏子便在扬州。攸哥肯定是借着武林大会的名头去会那戏子了。” 这个……我感觉南宫少爷可能被冤枉了。 那南宫少爷便很是着急的道:“我真的是去了武林大会……只不过情况特殊,没能进去……” 我举手给他作证,道:“这是真的。当时南宫少爷遇到的是我,把我当成了你。而且我说句老实话,我觉得你们家这个樱君有点问题。家里的小姐失踪了,不想着赶紧去派人手找小姐,就想着糊弄过这新婚之夜去完事。实在很可疑啊。所以她的话你且听听也就罢了,不能当真。” 我一边说一边回想着两次见到樱君时的情景,越觉得樱君这丫头眼神闪烁,定然心中有鬼。 文大小姐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向她后娘:“樱君可是被王夫人指给了攸哥当通房啊,王夫人说,是攸哥亲自看上的。” 啥? 果然这不是亲娘。小两口还没成亲呢,就开始不遗余力的给人家添堵。 南宫少爷激动道:“我为了跟娘子成亲,之前纳的两个妾室都打发了,怎么还会去招惹一个丫头!这定是有人造谣!” 我往文大小姐后娘那望去,果然,被戳穿的王夫人脸色颇为不好。 文大小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知道在嘲笑谁。 “南宫伯伯,南宫伯母,还请谅解今日里玉儿的失礼之举。”文大小姐又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实在是玉儿被逼得走投无路。家业被夺,夫君被夺。玉儿只想趁机回郑州看看我文家的家业已有多少姓了王!” 那南宫妇人便嗔道:“你这孩子,虽是出于无奈,逃婚也太离谱了些……你既是我南宫家的媳妇,断然没有让你受欺负的道理。”说完,还瞥了瞥坐立不安的文大小姐她爹。 南宫妇人话里的意思明显有些松了口。 这戏看到这儿,似乎我也该退场了。剩下的是人家的家务事,我再搀和,似乎也有些不妥。 我便琢磨着打个招呼走人。 正在这时,好死不死的从小厅外传来个声音。 “文姑娘,你是在这儿吧?” ……水匪头子的声音。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听到这个声音,南宫夫妇仿佛看到面前放着一堆高强度炸药般霍然变色,从椅子上突猛然站了起来,面无人色的望着那厅口。 扎着头巾的水匪头子一只手提着樱君大咧咧的从厅口走了进来,顺手把樱君往地上一扔,颇为自得的笑道:“我看这丫头在院子里一直鬼头鬼脑的探首探尾,抓来一问,她果然是知道你们在哪儿的。” 地上的樱君似乎好生受了一番惊吓,哆哆嗦嗦的惨白着脸,身体瘫软成了一团。 见状水匪头子撇了撇嘴:“没出息。” ……我感觉重点不是在这儿吧? 你这个水匪就这么大咧咧的光天换日之下闯了民宅? “你,你这个水匪……”南宫老爷显然没预料到水匪头子会登堂入室,气得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大概水匪头子没少劫他家的货,南宫老爷明显对水匪头子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憎恶。 南宫老爷深呼了口气,大声喊道:“护院!护院!” 水匪头子挠了挠头,道:“南宫老头,今天我不是来砸场子的,你别激动。你家护院的功夫又奈何不了我,何必呢?” 我感觉南宫老爷要被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