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厅，我与卿卿坐下，郁凉往我手里塞了杯热茶，看了我一眼，言简意赅道：“暖下。” 我依言乖乖喝下。 卿卿在一旁紧张的手都不知往哪里放。 我以为她大概是见了方才郁凉轻描淡写间就命人把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给拖出去乱棍打死心有余悸，忙小声安慰道：“别怕，他不会这样对你的。” 卿卿尴尬的笑了笑，侧过身来小声答道：“我不是怕他这般对我。且平日里，那些个心思歪了的奴才，我家里打死的也不少了。不作死就不会死，我又没有作死。我是……我是觉得教主身上的威势……太瘆人了。” 我拍拍她的手小声安慰道：“他就是平日里板着一张脸吓唬人，其实一点儿都不可怕。” 好吧，我自己都觉得我的劝说一点儿都不给力…… 卿卿很给面子的挤了个微笑给我。 郁凉看我一眼：“我听得见。” 我朝他讨好的弯了弯唇，笑了笑。 郁凉没理我，打量着卿卿，漠然道：“你就在这待着吧。我已传书给他，他过几日便赶来。” 卿卿听到林昭天过几日赶来时，眼神亮了亮，显然很是开心。 她起身对郁凉郑重的行了个谢礼，又向我行了一礼，很是守礼的样子。 郁凉坦然的受了她的全礼，我躲开了，只受了她半礼。 郁凉似乎很忙，派人安顿下卿卿后，对我道了句“过几日无事了我带你去圣山”，便匆匆走了。 我也不在意。 倒是卿卿看的目瞪口呆。 我问她怎么了，她喃喃道：“那个传闻中的魔教教主……对你这么和蔼？” 她显然是斟酌许久，才用了“慎重”这个词。 我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胳膊，对她道：“他向来是个‘和蔼’的。你就好好养胎，等宝宝出生就好了。” 她带了几分羞涩的充满期待的点了点头。 我笑着给她写了个安胎药的药方，让人去抓了药。 过了几日，卿卿死了。 她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跟钱公子在潜龙帮门派驻地的废墟上找证据。 送信的侍卫穿完了口信，低着头，束手站在那儿，似乎是等我问话。 我怔了半天才消化了他带给我的讯息。 卿卿，死了？ 那个在马车里小声的跟我说“母亲喊我卿卿”的姑娘，那个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得一脸期待的姑娘，死了？ 怎么会死了？ “你不是在骗我吧？”我喃喃道。 那侍卫苦了脸，道：“文姑娘，哪里敢拿这个来骗您。据说是今日卿卿姑娘喝过安胎药之后，就肚子剧痛，流血不止。大夫赶去的时候，孩子大人都没保住……” 我只觉一阵眩晕，晃了晃身子，稳了许久才稳住了身形。 我一路疾奔去了分舵。 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在门口拦着了我不许我进。我只沉沉的冷笑，动起了手，星月绫上下翻飞，将这面生的几人都打飞了出去。 “哪里来的野丫头，这样放肆！” 一声怒喝，一发须皆白的老者手提宝剑跨出了分舵大门，一双眼睛严厉且挑剔的上下打量着我，冷哼道：“你就是那个把凉儿迷得神魂颠倒的狐狸精？” 又一个喊我狐狸精的…… 我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位老人家，我听说我朋友出了事，请让我进去。” 那老者眼一瞪：“进？我普梵教分舵岂是你随随便便就进的？” 我都随随便便进了那么多次了…… 我没功夫跟这老者磨蹭，我冷了脸，星月绫在臂间拉直，我道：“大爷，你不让我进我就硬闯了！” 那老者冷笑一声：“好狂妄的丫头片子！你若有本事，你就硬闯试试！” 话无需多说，星月绫一震，我便抢先动起了手。 交手几式，我暗暗心惊，这老者功夫倒是不弱。我不惧会败在他手里，但若是长时间缠斗，我显然没有那个时间跟他耗。 我心里着急，不知这老者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来过分舵这么多次，偏偏今天这个骨节眼上来找我的麻烦。 不知是不是因心中激荡着一股气，我的招式益发凌厉，那老者眼神一变，似是没想到我有这般实力。 星月绫重重的击在那老者身上，那老者喷出一口血，用剑萎靡支撑着身子，仍是破口大骂：“你这小贼，敢伤老夫！” 我抱了抱拳，道一声“得罪了”，便想往府里面冲。 这时候，倾城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我看她身体似向我这边倾斜，下意识的连连去扶她，但她却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方式身体反向弹开，倒退几步，摔下了台阶。 ……这样，倒像是我推开了她？ “圣女！”那老者目眦欲裂般大喊。 倾城脸色苍白的摇晃着身子努力从地上撑着站了起来，额角大概是方才撞到了台阶上，破了道口子，汩汩流着血。 她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去那老者身边：“孙爷爷，您没事吧。” 那姓孙的老者老泪纵横的抱住倾城：“圣女……城儿，爷爷没用，让你受苦了。那恶妇竟然敢出手伤你，爷爷一定要让你教主哥哥给你讨回公道！” 又来这一套。 我有些疲惫的站在台阶之上，看着台阶下的爷孙俩，心里想，这些个破事到底什么时候能完，我与郁凉，难道之间总横隔着这些个糟心事么？ 郁凉很快赶了过来。 他这次没有看我，直直的从我身边经过，冷着脸去扶那被我一击重伤的孙姓老爷子。 孙姓老爷子吹着胡子发脾气：“你看看像是什么话！在分舵门口圣女跟长老被人打成重伤！老教主的基业传到你手上，怎么就这么让人憋屈！那个恶妇，出手伤人，你赶紧杀了她！不然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郁凉没有说话，看着倾城那惨白的脸，映着那流着血的伤口，沉着脸道：“先别说了，进去把伤口包扎下。” 孙姓老爷子道：“圣女的伤口要紧，你先带她进去包扎。我要给那恶妇点颜色瞧！” 倾城怯怯的拉了拉孙姓老爷子的衣袖：“孙爷爷，不是姐姐推我下的台阶，是我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