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红盖头遮住的大半视野之外,能看到离我不远处,另一对新人,林昭天跟李蓰蓰已然到了。 有唱礼官高唱:“有请两对新人,一拜天地。” 郁凉拉着我的手,我的心沉稳下来,随着他向着大殿外微微躬身拜礼。 “有请两对新人,二拜高堂。” 因为我与李蓰蓰,都是父母皆不在了,而我的师父长辈又云游未归,眼下里高堂的位置上只坐着青陇子小师叔一人。 虽然看不到青陇子小师叔的表情,但我猜也猜得到,他一人独享了我们四人的礼,定是极为得意的。 只听得青陇子小师叔连声说好。 “有请两对新人,夫妻对拜。” 我微微转过身,正对着郁凉。 大红色的盖头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郁凉的样子。 但我却知道,对面这人,注定是我命里的一生一世,三生有幸。 我微微对着郁凉躬身。 今日后,我便是你的妻,你便是我的夫。 “礼成!” 随着唱礼官的这一声悠长的唱礼,几乎是同时,耳边只听得极为整齐的跪地声,接着便是齐声的大喊:“祝教主与教主夫人,左使与左使夫人,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声音齐整犹如军号,长长的回荡在上空…… 上千普梵教教众的合声,真心壮观啊…… 而怔住的观礼宾客也反应过来,齐齐说着祝福的吉祥话。 说什么的都有,早日生个胖娃娃这样的话也不少。 我抿嘴笑笑,我还不好说,但李蓰蓰却是不日就有胖娃娃降生了。 然而此时,却听得有人长笑着由远及近而来:“师妹,我来迟了!” 我听到这声音,几乎是喜出望外,一把便扯下了盖头,看着眼前正大步迈入殿中的男子,欣喜道:“小师兄!” 那剑眉星目的英俊男子,不是小师兄灯芯又是哪位? 虽然在喜堂上扯掉红盖头难免有急切之嫌,不过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既然已经礼成,这些个虚礼在小师兄面前,简直就是可有可无。 郁凉面色无波,眼眸里的纵容之色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我便像有了免死金牌,欢快的跑向灯芯小师兄,一把抱住,嘟囔道:“小师兄,你怎么才来。” 应蓉蓉也欢快的跑了过来凑热闹:“小师兄小师兄,你是不是睡过头了。” “你们这两个不懂规矩的丫头,岂不是让人笑话咱们清岭山清香山没有规矩。”小师兄灯芯装模作样的感叹了句,对着郁凉抱了抱拳,“这位便是普梵教的教主,我的新任妹夫吧?失礼了失礼了。” 我还担心郁凉那沉默寡言的性子会让场面冷掉,结果郁凉虽不热切,却也不冷漠的回了一礼:“本是一家人,多礼了。” 小师兄灯芯显然很受用这个“一家人”,他笑眯眯的眯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想不到你迷糊了这么多年,这次找的男人倒是眼光不错。” 我有些窘然的冲着郁凉笑了笑。 小师兄一高兴,就是爱嘴上消遣人。 虽然小师兄的意外来访我相当开心,但其他众多宾客也不能不照顾。林昭天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主动担起了招呼他人的重任,挨着桌去被灌酒了。 至于郁凉……我觉得即便没有我灯芯小师兄在,也没人敢灌他的酒…… “小师兄,早早的就给你跟师傅发了帖子,你怎么才来啊,师傅呢?”甫一坐定,我便迫不及待的问。 “别提了,还不是为了准备你的嫁妆。”灯芯小师兄十分不雅的翻了翻白眼,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锦盒,递给郁凉,带着三分矜持七分高深道:“我师妹的嫁妆,这份是专门赠给妹夫的。” 咦,嫁妆? 我好奇的伸过脖子去想看看是什么,应蓉蓉也很好奇的凑了过来。 郁凉面无表情的打开那锦盒,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惊讶,随即他便关上了那锦盒。 “妹夫觉得如何?” 郁凉点了点头:“承情。” 灯芯小师兄哈哈大笑,笑容张扬而得意,引得本来就注意我们这边的一些人更加注目过来。 我跟应蓉蓉都一头雾水,那锦盒中,不过静静的躺着一块其貌不扬的木头令牌,有什么紧要的? 我望向郁凉,一脸的“求解释”三个字。 郁凉言简意赅道:“四皇子的军令牌。” 他说的声音低,又抽象,我却瞬间懂了。 前些日子,有个尾端盖着紫红色印章的朝廷方面的文件,后来我特意在郁凉书房寻了出来看了看,是说四皇子诛普梵教之心不死,调了军队云云。 莫非这令牌?…… 我心思转的很快,瞪大了眼睛望向灯芯小师兄:“师兄,这……” 灯芯小师兄慈祥和蔼的笑笑:“这是我跟我爹为了表示终于把你嫁出去的欣喜,特意去弄了来,表达对普梵教的谢意。” 谢意…… 我:“……” 应蓉蓉听得一头雾水,灯芯小师兄便拍了拍她的头:“小蓉儿别急,听说你也快了,到时候小师兄也给你家男人准备一份大礼好生谢谢他。” 应蓉蓉一脸羞涩的打开了灯芯小师兄的手,嘟嘴道:“小师兄就爱打趣人。” 正聊着,却看着李师兄李泽昊端着酒走了过来。 灯芯“咦”了声,站起了身:“四师兄,你也在?” 李师兄眸光幽深,微微一笑:“是啊,文师妹出嫁,我岂能不在。” 灯芯左边眉头挑了挑。 从小熟知灯芯各种小动作的我,知道这是灯芯生气时特有的征兆。 我有些奇怪,灯芯小师兄生什么气啊? “师伯找你好久了。”灯芯小师兄突然沉沉道,他直视着李师兄,“上次师伯给你发了一封飞鸽传书,让你去郑州看看楚秋与小蓉儿的状况,照拂几番。你从那以后,便再无消息联系,如石沉大海……师伯很着急。” 我跟应蓉蓉俱是一愣。 郑州的时候确实是见过李师兄,但那时他不是说是私事么? 师伯什么时候让他照拂我们?我与应蓉蓉怎么完全不知道? 李师兄,从来就不曾照拂过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