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天狗转过头来看着我,常锦路抬起头望着我。
我一开始还以为天狗是开玩笑,但见他的眼神,心下便突突的跳个不止,从来没有想到我的一句话能够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我也弄不明白,寻找母亲为什么要这么隐蔽,对手究竟有多凶狠强大,以至于我们要罔顾一个人的生死?而可悲的我,现在还必须要选择。我脑门儿上的汗一下涌了出来,被窗缝里透进来的冷风一激,瞬间变成了冰冷的凉意,但始终不知道如何回答。
常锦路倒挺轻松,轻轻笑了起来,说道:“我和这个司徒然认识了才几天,怎么会是过命的交情?不过,你想杀了我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尽可以试试。”
说完这句话,车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似乎两个人随时都有可能暴起发难,取对方的姓名。
我喉咙发干,连忙打圆场,说大家的目的基本上是一致的,都是想帮我,既然如此,不如让我做决定,因为这毕竟是属于我的事,我应该有权决定冒不冒险,冒多大险。
结果我的话音刚落,天狗和常锦路竟然异口同声说了同一句话:“你有多了解他?敢拿命托付给他?”气氛又一下沉重起来。
我却突然发觉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向他俩提出了一个建议——既然都说是为了帮助我或者保护我,那么你们究竟为什么要帮我,谁的理由合理,我就相信谁。然后特地对天狗说:“不要只说约定,我要知道究竟什么事,能让你几十年念念不忘,甚至毫无犹豫地杀人。”
两个人现在倒是谦让起来,都想让对方先说,我好容易在这微妙的平衡中取得一点优势,不想让时间把这优势一点点的消磨,赶紧说如果怕为对方听到,你们可以用笔写,我这里有纸和笔,说着就将常锦路半路上买来准备方便用的报纸拣边缘空白处撕了几条,然后摸出两支别人不愿意找零钱而当添头的圆珠笔递给了他俩。
不一会儿他们各自递过来一张纸条,字都写得歪歪扭扭,但还算认得出来。常锦路的字相对工整一些,但内容语焉不详,上面写着——亲人托我保护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天狗开着车,字更写得不成样,也是短短几个词——你父母,过去救我,现在报恩。
实话实说,这两个答案都不令人信服,都是现在无法验证的。但我在直觉上比较倾向于天狗,毕竟它付出的成本很大,如果为了骗我而突然出手杀了四名自己的合作伙伴,这未免有点过于小题大做了。而常锦路也只是一路向我明示暗示现在的危险,自己除了开了两天的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成本付出。
我决定再加一把劲,给天狗和常锦路的纸条分别又写了两个词——“我父母?救你?”和“哪个家人?”那两个纸条上的问号,我都重重用笔描了好几下,很是粗大,显示出来我对这个问题的重视和急迫。
很快常锦路的纸条传了过来,上面龙飞凤舞写了三个字:不能说。
而前面开车的天狗也很不耐烦地把纸条揉成了一团,打开车窗,直接扔到了窗外,然后恶狠狠地对着我说:“不能说。”
天狗和常锦路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完美的一致,而我则完全没了主意,不知选择哪一边,但转念一想,我反而坦然了,既然不知如何选择,那就不选择,听天由命吧,反正这么多年我也是这么浑浑噩噩过来的。你们俩爱争个你死我活,就争个你死我活,谁赢了我跟谁走算了,反正我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给了自己一个理由,我甚至能安心的睡着了,任由他们俩互相提防着,像弓弦一样紧绷着。
但没有过多长时间,车子就突然震动一下,像是车子的底盘撞到了大石头,微微弹到了空中,又落回到地面的感觉。
我坐起身来,看着同样诧异的天狗和常锦路,问是怎么回事儿。
他俩面色阴沉,并没有理会我的问题,而是越过我的肩膀,透过后车窗往刚刚经过的道路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