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归于平静,我和天狗赶紧搀起常锦路,用布条将它的断臂紧紧缠住,然后费力地翻正汽车,车还能发动,但速度只能提到每小时50公里左右,就这样慢吞吞地向前开去。
所幸这里离那曲已经不算太远,我们开了两个多小时,在天色黑透之际,就远远望到了阴影绰绰的房屋和稀疏的灯光。
常锦路已经失血过多,整个车座都被他的鲜血浸透,一片猩红,此时的他昏迷不醒,脸色苍白,浑身冷颤,却发着高烧。天狗开着车,以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奔到了市中心医院的门口,然后拽着我下车,快速地离去,边走边拨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回头看着一群医务人员慌忙地从楼里面跑出,将满身是血的常锦路抬上担架,也便松了一口气。
天狗将手机随手扔进了一辆路过的卡车上,带着我避开人流较多的路口,专挑没有什么灯光的背街小巷穿来穿去、七拐八拐,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城区边缘的一家破旧面馆。这家面馆连个招牌都没有,只是门口上演用红色的油漆歪歪扭扭写了“拉面”两个字,门脸小,里面的空间也小,只有四张桌子,这个点也只有一桌客人,两个内地人就着一盘花生米两碗拉面醉醺醺的吹牛。天狗挑了最靠里的一个角落,点了两碗拉面后,便坐着,再也不说话,看见我张开嘴想问什么问题,对着我悄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一会儿,面便上来了,我一路上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又折腾了几天,早就馋得够呛,见到热腾腾的牛肉拉面端上来,就再也忍不住,风卷残云般大口往嘴里送。天狗却不着急吃,不停的往碗里面加辣椒,加了三勺辣椒后又洒了两回醋,然后又加了两勺辣椒,弄得一个碗里红彤彤的,我看上去都头皮发炸,心想这天狗口味也太重了。
此时老板把面送过来,并没有回后厨,而是坐在一边的桌前默默地抽烟,看见天狗如此的添加调料,慵懒无聊的眼神突然冒出来精光,随后这光芒又突然熄灭,掐灭烟头,站起身踱着步子走回后厨。
我很快便把一大碗牛肉面吃的精光,浑身顿时又充满了力量,手腕上的伤痛也似乎减轻了不少。我打着饱嗝儿,拍着肚皮,无所事事地看着眼前的天狗。
只见他吃得满头大汗,留着寸须短发的脑袋像水洗了一样,还不停地向下滴着,不少都落在了面前的饭碗里,但天狗丝毫不以为意,一口一口吃着面。
他吃饭的样子很有趣,一大团沾着红汤的面条儿被他举起来送到口边,但只是绷着嘴吸溜几根进去,吃了半天,也没见下去几根。见我一直盯着他,他才改变了作战策略,把嘴一撇,像下定了决心似的一顿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汗便流的更多了。
最后,天狗在我的注视下,捧着碗,把混合着自己汗液的汤汁也一口喝光,而此时的脑袋也变得通红,像熟透的枣。
天狗用袖子使劲抹了一把脑袋,压着嗓子喊了一声结账,老板依旧百无聊赖地走了出来,报了价钱,天狗抽出一张100元的递过去,老板对着昏暗的灯光看了一会儿,然后从自己脏兮兮的围裙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零钱,扔给了天狗。我无所事事,一直盯着天狗,竟然让我发现,这一把零钱里面有金属的反光闪过,但绝不是硬币。
天狗一把抓过钱,数也没数,直接塞进了口袋里。出了面馆的门,他从兜里面又摸出来,找到里面一个东西,按了几下,不远处便有个越野车闪了闪灯,滴滴响了两声,那竟然是把车钥匙。
我们循着响动找到车,坐了上去,天狗依然坐在驾驶座,一脚油门,越野轰的一声向前蹿了出去。
车一开动,我正准备问他老板为啥给了他一把车钥匙,还这么神秘兮兮的,天狗却抢先嚷道:“快,给我找瓶水,给我找瓶水,他妈的辣椒辣死老子了。”说着他随手一指后座。
那里竟然堆的满满当当,都是各种补给品,我很容易就找到了一瓶水扔给了他,他慌忙拧开,不停的漱口,然后把水吐向车外。
我觉得有些好笑,就问他既然不能吃辣,为什么刚才放那么多辣椒。他白了我一眼,道:“这还看不出来吗?倒辣椒倒醋就是一个暗号,要不这车是哪里来的。呸呸呸,我他妈为什么当初要定这种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