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直向北开,一上车天狗便问柯问峰要去干什么?当得知我们有要往国内赶,并要去母亲曾经探险过的那座雪山禁区时,天狗突然暴怒起来,拿起钉子顶住柯问峰的咽喉,吼叫着说自己的任务就是把司徒然藏起来,这也是柯姐的愿望,任何人都不要想着再去利用司徒然。
柯问峰则冷冷地问他,如果让司徒然冒一点险,就能把失踪的柯语溪给救出来,你天狗怎么选?
天狗抱着头,挣扎了好大会儿,又喊停了车,下车对着连绵的雪山连抽了好几根烟,回来后眼睛红红地说,反正现在司徒然好像又被别人盯上了,咱们就拼命跑一趟!但是话必须说明白,谁要敢对司徒然不利,必须先从他天狗的尸体上跨过去!就这一句话,说得我备受感动,心窝里升腾起一片温暖的火焰。
又像来的时候一样,在沥青路,碎石路,泥土路乃至没有路的地方不停向前行,只是现在不停地向北走,经过森林,经过闪着粼粼波光的高山湖,经过雅丹地貌,经过高耸入云的雪山,甚至拿着艾清英事先准备好的空白边防证临时制作经过边境岗,渐渐地又回到了雅鲁藏布江的身边。
望着汹涌奔流的江水,天狗感叹起来:“一眨眼,几十年就这样过去了。”
我觉得里面有故事,趁着他这个情绪,便急匆匆地让他讲讲曾经的往事,特别是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救的他?
天狗看了我一眼,将窗户开了一点缝让冷风灌进来,清醒自己的脑子好做出判断的姿态。过了一会,他摸出一根烟,点着以后,裹紧身上的棉袄,眼睛看着窗外,就缓缓讲了起来——
(为了记述方便,以下便站在天狗的角度进行记录,里面的“我”即指天狗)
那时我还是个半大小子,离现在大概有31年了吧,跟着一帮混混在蜀都的街面上瞎混,什么都干,偷鸡摸狗,溜门撬锁,打架斗殴,我不藏着掖着,我从小不知道爹娘是谁,在福利院也是人见人烦,实在呆不住就跑出来了,到处混,没本事,没文化的,只能在街面上混了。
那一年夏天,究竟几月份我是记不清了,天怪得离谱,一直下雨,足足下了将近半个月,下得身上都快长毛了。
但下雨来活儿啊,都是打雨伞的、穿雨衣的,最不济也戴个斗笠,批张塑料纸,干活好遮挡。我天天呢,就在几条线的公交车上钻来钻去,为啥盯着几条线干?这是行规,在街面上混也是有地盘划分的,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不过界,在自己地面上可以随便折腾。
没几天下来,我就发现了一个很不寻常的人,太奇怪了。这人是个中等个头,瘦瘦弱弱的,但站在那里总是昂首挺胸,倒也挺有气势,整天也是穿个雨衣,在不同的公交车上乱窜,经常刚下来这辆车,又跑到路对面去做同一路公交车往回走。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从外地流窜过来的同行,想着盯他两天,然后叫几个伙计揍他一顿,让他知道到了地方要先拜码头。但这一盯不要紧,发现这人就是个变态,他一上车就从车头走到车尾,再从车尾转到车头,眼睛并不往别人的挎包、口袋这些地方去看,而是专门找八九来的小男孩盯着看,而且特别喜欢稍微胖胖点的。他一看到这样的,不仅在车上盯着看,还下车跟着人家看,他跟着人家,我跟着他,好几次都发现他一直跟到别人家里了还不走,在周围转来转去,不停地观察周边的地形。
我一想妈的这怕不是绑小孩儿拍花子的,就想着弄他一下,我虽然偷东西,但我一不偷看病的钱,二不偷上学的钱,做人再怎么沦落也得有分寸。像这种偷人家孩子的,太缺德了,看见一次要打一次。便找了两个伙计,故意找茬儿,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并让他滚得远远的,别再让我们看见。
但没想到我的好心却办了坏事,到现在我还经常做噩梦,梦见那些孩子来收我的命了。发生了什么?他妈的,这就不是爹生娘养该千刀万剐的混蛋不仅没有走,好像还受了刺激,把人家孩子给杀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我们教训了他的第三天吧,就听街面上有传言,说谁家的孩子出事了,自己吊死在屋里了,死法还诡异的很,搞不好是鬼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