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碰到了两个刺头,我正想展现一点庄严出来,结果旁边第三个人又阴阳怪气地说:“两位刚才不是在雨里面已经站了很久吗?怎么现在急了?”
付千河见自己的话没人在意,显得很生气,大声骂道:“我他妈雇人还雇了一堆爷啊,谁不想赚钱早点滚。别他妈耽误了我们司家的事情。”
那个姓崔的女人站在最边上,是三个人中最矮的,现在抬着头盯着我在看,左瞅又瞅,转头朝向旁边的男人,有些激动地说:“姓郎的,你看这人和司大叔是不是长得很像?”
“确实很像。”中间那个男人很高,足足比旁边那个女人高出近两头,也盯着我看了一会,不相信地问我:“你就是司徒然,司循山的儿子?”
我点点头,轻声说是,让自己保持着一种淡然随风的超然姿态,只是现在山风和凉雨已经很是寒凉,让我不住的打寒噤,甚至不停地想打喷嚏,千辛万苦才忍了下去。
“司循山好久没有再市面上露脸,柯语溪也消失了很久,整个司家都没声没响了很长时间了,谁知道你是真是假的。”那个阴阳怪气的人对我很是怀疑,从他的嗓音能听出他的年纪不算小了。
付千河觉得很没面子,骂道:“你们没完没了了是吧,怎么?想验明正身啊?老子可不是你们平常捏的软柿子。”
我见这三人虽然语气不客气,但是并没有什么攻击的意图,便放下心来;身上现在又凉得厉害,急切地想进屋,便拍了拍付千河的肩膀,让他让一让,自己向前一步,踏进了屋门,外面的凄风冷雨一下被留在了外面,顿时舒服很多。我把双手一摊,感受着屋内的灯光,对他们轻松说道:“我是司徒然,关中玉手司家,司循山柯语溪的儿子,你们想怎么检验。”
我实际上并没有任何证明自己的证据,父亲失踪那么多年,母亲还在藏地云霄天宫,现在就是想做亲子鉴定也没有条件,只好把这问题抛给对方,结果却将了对方一军。
对方三人互相看了看,互相摇了摇头,结果像崔的女人突然向里撤去,一屁股坐到了其中一把椅子上,得意地对旁边郎姓男人说道:“我先坐,我有座位。”
郎姓的也迅速向后撤,挨着女人坐在更靠里的土炕上,也很得意,斜躺在上面对女人说:“我的地方大得多,你干着急,抢不到。”
而另外那个听上去年纪较大的男人,则叹了一口气,说道:“给你们浪催的两口子在一起,能干成什么事?”说着自顾自也往后挪了几步,坐在了女人对面的一把椅子上。
“浪催的两口子。”我一听到这个称呼,几乎憋不住想笑,猛地咳嗽了两声才遮掩过去。那不停斗嘴的一男一女竟然是两口子,现在灯光明亮,两人的相貌身形很是清晰,那个女人三十多岁,五官也算端正,却偏偏生得矮胖粗壮,皮肤也较黑,整体上姿色很是平庸;男人则是雄壮魁梧,相貌堂堂,皮肤白皙,剑眉星目,五官也棱角分明,几乎算是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那种。
这两人一听那人如此称呼他们,顿时不乐意了,异口同声地嚷道:“宋衣冠,谁是两口子,谁是两口子?我们俩离婚了好不好。”我又哑然失笑,原来他们在意的竟然不是“浪催的”这个形容词,而是“两口子”这个名词,真是思路奇诡。
而这个阴阳怪气的男人,竟然像个在机关单位上班的中层干部,相貌普通,身材普通,微微有点肚子向外鼓出,穿着衬衫西装,没有打领带,看上去很是斯文,我才明白过来崔姓女人和她的前夫为什么叫他宋衣冠,估计是嘲笑他衣冠禽兽的意思。
我心里笑了两下,就责怪起付千河这找来的都是些什么鬼,皱着眉狠命地盯着他的眼睛。
付千河却没有理我,引我坐在了宋衣冠身边的椅子上,他自己则坐在的最靠近门口的椅子上。
坐定之后,付千河终于开口说道:“几位都自我介绍一下吧,让少老板了解一下你们。”
结果那个崔姓女人却又旧话重提:“这个小伙子长得确实像司大叔,但是现在化妆术多厉害啊,几乎快赶得上以前传说中的易容术了,谁知道是真是假?”她话音未落,郎姓男人就接话道:“那也没有见你化妆成什么大美女让我养养眼睛啊。”
崔姓女子像被激怒了,大吼道:“你嫌老娘不好看了?”说着就要曲起指甲,去抓郎姓男子的脸。
付千河不嫌事大,竟然还说话挑拨:“你们不是离婚了吗?还管得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崔姓女子转手就往付千河的喉咙抓去,这一下又急又准,饶是付千河拼命向后仰去,几乎躺在了椅子上,也只是避开了第一下攻击,崔姓女子另一只手伸进怀里,已经抽出一只匕首,欺身跟上,已经自上向下抵在了付千河的心窝上。
当付千河遭受攻击的同时,我身边的宋衣冠也已经采取了行动,他直接挺身,将自己的胳膊伸到了我的脖颈处,紧紧地勒住了我的脖子。我慌乱中,那拳头猛击他的肋部,他身子明显颤动了几下,却仍然没有松手;就在这时,郎姓男子已经从炕上纵身一跳,落在了我的身前,手中一把手枪已然顶住了我的额头。
我俩同时被控制住,还没来得及问对方想要干什么,郎姓男子突然就将一杯凉水浇在了我的脸上,然后拿出一只臭烘烘的毛巾,使劲往我脸上抹了一把,几乎要将我的脸皮都搓了下来。随后,他又掏出一柄窄小却异常锋利的手术刀,在我的鬓角处用力一割,还被他用手指覆在上面,一阵揉搓。
我感觉得一阵钻心疼痛,几乎晕厥,就在这时,我脖子上的束缚和脑袋上顶着的手枪突然消失,紧接着就是几声欣喜地声音:“真的,他是真的,脸是真的,他和司循山长的真像。”
我坐直身体,愠怒地看着眼前这几个人,随手摸向鬓角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被贴上创可贴,但依旧火辣辣地疼。他们见我的视线在逡巡,均羞愧地笑了,站在那里双手合十向我不停致歉,说道:“少老板,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我们只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是你。”
付千河也恢复了自由,几乎跳起来指着他们骂:“你们这些龟玩意,伤了少老板性命怎么办?老子要跟你们拼命!”
这三个人只是为了验证,并没有什么伤人之意,看他们身手,那是出手如风,相当了得,我可不想再出波澜,便立刻装出一副胸怀极其宽广的样子,挥挥手制止付千河,对他们说:“人在江湖,行事谨慎是理所应当的,请问几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想到,这几个人竟然齐刷刷地双手抱拳,向我深深鞠躬,礼节很是正式,也隆重的很。我赶紧站起身来,伸出双手,却没有真正去扶,心里虽然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报复的快感——让你们刚才割我脸,就让你们多拜会。
这三人一鞠之下,并没有立刻回身,而是继续弯着腰,一个接一个说道:“愚夫郎一牙、愚妻崔寒舒,十七年前得司循山先生血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此遥拜,敬请少老板司徒然先生代为转告;鄙人宋教授,飘荡江湖四海行脚,蒙司循山先生不弃,相协相敬,共探隐秘,误入机关陷阱之中,司大哥以身相救,让我再虚度三十年光阴,大恩不言谢,请受小弟一拜。”
我一惊,赶紧上前将他们搀扶直身,心中确实五味杂陈——我的父亲司循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对他几乎没有印象,更没有什么感情,有也只有怨恨,在母亲的口中,他就是一个不负责任、抛家弃子的坏蛋。而在这些人口中,却是舍己为人的超级大英雄。
他们三个直起身来,对着我再度拱手:“少老板,你有什么安排,尽管安排,我们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