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屋漏偏逢连夜雨,刚刚做好这一切,逃走的那两个人竟然领着一队清兵追了上来,远远地已经能看见他们的身影,更有“抓长毛”的大声呼喊。
侯不醒和老克无计可施,但又不甘心就此陷于清兵之手,翼王的嘱托还历历在耳,这些宝物即使无法保留,也不能被清廷得到。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竟然脸对脸抱在一起顺着一道极为陡峭的山坡滚落下去,下面就是一条汹涌的大江,江边乱石丛生,也不知这一滚之下后果如何。
老天还是青睐于敢拼命的人,侯不醒和老克的身上再度被树枝、碎石弄得伤痕累累,但并未受到致命的创伤,还卡在了接近江边的一处凹缝处,捡回了两条性命,也因此避开了清兵的追捕。
最后,侯不醒和老克两人,边养伤边往流浪边往东边逃,本想重回天京,但是还未到天京,便听到了天京陷落的消息,两个人抱头痛哭,无处安身,只好签订卖身契,将自己卖到了南美避难。
老克留给后代的家信,就讲述这样一段令人唏嘘不已的过往。而在信的最后,老克说他和侯不醒商量过,两人各自留下一封信给后代,任一家出现问题,对方都要倾力相助;如果还无法解决,就前往恶魔岛,两人后来又偷偷潜回过那里,将翼王宝藏的信息留在里那个有着怪异雕塑的洞窟里。
但老克在信中强调,任何一家想取得信息必须要得到对方的同意,拿到对方的密码。如果双方一起行动,两家各分一半;对方不愿行动,拿到宝藏后也必须要分给对方三成。这是两人的血盟誓言,万万不可违背。
两家商量后,觉得这三口能被人抬着长途跋涉的箱子,即使装满金条,也值不了多少钱,至少不会比他们现在的产业大,但又对那个神秘物件十分好奇,于是便以财宝百分之二十的高额佣金全球寻找探险家前往。
“这就是当年,我冒充柯问峰给司大哥说类所有事。”宋教授一口气说道这里,终于稍微停了一下,咕咚咚灌了自己好大一口水。
付千河早就有点憋不住,他的重点放在了那些奇怪的面具雕像那,他问道:“你所说的那个面具,是不是就是这种纵目青铜面具。”说着他在驾驶座上竟然抽出一个微型键盘,打了几个字,按了几个按钮,就见车前挡风玻璃上和后面货厢的屏幕上,同时出现了一个青铜面具,上面全是斑驳的青绿色,眼睛呈圆柱形向外突出,这就是我在夜郎悬山巨人的脸上以及云霄天宫旱魃的面部见到的面具。
宋教授抬头看看,也对这车窗玻璃能显示出硕大的半透明画面很好奇,赞叹道:“司家果然是大家族,这种设备俺只是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嘞,挺好挺好,不知道能不能看电影啊?”
他本环顾左右而言他,但见到大家盯着他不动,想要听他的答案,宋教授多少有些不悦,说道:“少老板,恁以为我在这里跟你们扯谎,试探我呢?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宋教授?”他苦笑一声:“也难怪,俺能模仿别人,别人就能模仿俺。俺就是有病,给恁扯这些闲篇。”
我并不明白他这突然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他有些敏感,但转念一想,觉得这宋教授话里有话,这抱怨绝对另有深意。按照正常情况,既然我踏入江湖,甚至作为父亲的代理人在江湖上行走,我父亲司循山应该将一些重要的情况告知,像这种跨越到不同大洲、涉及到重大秘密的事情,父亲没有道理对我守口如瓶,如果我显现出懵懂不知的态度,他就一定会对我有所怀疑,即使不怀疑我是冒充的,也要怀疑我在父亲面前的地位,是不是在打着父亲的幌子做其他事,他宋教授承得是司循山的情,并不是我司徒然的。这是以进为退、诱敌深入的招数,付千河可能急于确认某些事,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为自己灵光一闪、突然的发现很是自得,带着很热情的态度说道:“您是我的前辈,作为后辈怎么可能试探您呢?父亲说他一见到这种面具,就让他想起当年的一段不解之缘,很是怀念,想来宋叔也是这样,就让我准备一些这样的图片,以表示思念之情。”我信口开河,又是给他带高帽子,又是搬出父亲,还硬是将付千河的搜索说成是故意准备的。
这一顿吹捧,让宋教授很是高兴,声音高亢着说道:“就是这种,所谓的纵目青铜面具,我们那个时候叫他大眼睛怪。冒充柯问峰骗司大哥到恶魔岛之前,我还没有见到这种东西,但后来我们数次见到它们。后来,我们忙完了事情,还故意给当地部门留了点线索,后来,便有了三星堆考古开发。这事情,司大哥应该给少老板提过吧?”语句里面,竟然少了很多方言腔调,想来确实挺高兴。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脏几乎跳出来了。在旱魃神庙的时候,柯问峰曾说过旱魃脸上的面具来自于三星堆文化,我也知道三星堆是个很神秘的历史遗存,本来我最大的疑惑是这不知道来历、也不知道后续的三星堆文化和“沾灰”的事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都是云山雾罩的事情,难不成两者是一回事?但听到宋教授话的意思,竟似乎在说三星堆的考古开发,竟然是始于自己的父亲,这让我瞬间产生了极大的自豪感,胸膛一下挺得更直了。
不过宋教授最后一句话又提醒了我,这似乎又是对我的试探,我和父亲接触的时间很少,几乎都没有了什么印象,母亲又将他们的过往对我守口如瓶,我几乎不知道父亲的任何事迹,现在怎么回答?究竟哪种符合父亲的性格?我忽然想起他初见到我时,说过父亲自然不会将救他的这种事情随意说,我便回应道:“父亲不大喜欢提自己,倒是狠狠夸耀过宋叔你呢。”
“哦?司大哥怎么说的。”宋教授好像很感兴趣,追着问。而我却想狠狠打自己的脸,为什么要多这样一句嘴,我连他们后来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胡乱蒙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幸那个崔寒舒给我解了围,她很不满地冲着宋教授喊:“你还有完没完,我们想听你的故事,别老这样吊着算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碰到了几千公里长的隧道吗?到现在从国内说到南美,从今说到古,从恶魔岛说到石达开,你连点边还都没挨着,这跑题跑得也太严重了。”
郎一牙给自己冲了杯咖啡,装得太满,车一晃就撒的到处都是,他赶紧小口啜吸着,没有接上崔寒舒的话,被崔寒舒狠狠瞪了一眼后,才赶紧放下咖啡杯,也冲着宋教授喊:“快点,快点,要按你这样讲,都到地方了,你故事还没开始呢?”
宋教授叹了口气,不想跟着两口子争辩,也不再等我的回答,便又开始说:“你们猜,我在哪里发现的隧道?就是在恶魔岛,知道通往哪里吗?恁抓破脑袋都想不到!”他的话语又迅速恢复成了当地的方言和腔调,而我们也早已经习惯,听他继续下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