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量截断踌躇的时间,以退为进说道:“我们司家的合作方式很开放,你们有什么需求只管说,双方可以坐下来商量。生意嘛,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才是真正的好生意。”
涂老太太温柔的笑容忽然冷了下来,高声斥责道:“你究竟是谁?”在我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手中突然就出现了一点寒光,竟然是一把匕首!我还来不及感慨为什么这个圈子的人都这么擅长玩匕首,涂老太太就将匕首向搁我的扶手上的手臂扎了下来,竟然是又狠又准。
我自筹并没有说错什么话,虽然在后来,涂老太太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但任谁也想不到她竟然会突然翻脸,出手还是如此狠辣,而她的手也在我的胳膊旁边,因此我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眼看着她就将匕首扎到了我的胳膊之上。
一阵剧痛传来,但刀尖并没有继续向肌肉里面深入,而是90度转向,顺着我的隔壁划了半个圆,瞬间,我的衣袖被割烂,左手手臂的皮肤在刀锋之下绽开,鲜血一下涌将出来。
我正想反抗,前面的彩辫姑娘又转过身来,将一柄小巧的手枪对准了我的脑袋,喝道:“别动,再动我一枪打死你!”
我不再动作,眼看着左臂鲜血直流,染红了高档的皮质座椅,又淋漓在地毯般的脚垫之上。
涂老太冷着脸,伸出手臂,从自己左手手腕上脱下一个玉镯,那个玉镯通体发黑,但很有光泽,看上去很有质感。她拿起玉镯,喝令我抬起手臂,把血滴在上面,我不明所以地照办,当我的血液滴在上面后,马上渗了进去,好像那并不是玉石,而是一块海绵,三五秒之后,又忽然发生了奇怪的事情,黑色的手镯竟然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其中一段发出了幽幽的暗红色光芒。
涂老太太看着闪着红光的手镯,又看了看我,问道:“你真是司家的人?你母亲真的是柯语溪?为什么他们一点没有给你提过涂家,即使不愿意让你知道我们……我们的关系,也应该让你清楚这个圈子各种势力和人物,我们涂家是根本绕不过去的,而且我们涂家和司家是不可能合作的,这说不通啊。但镯子不会说谎啊。”
她像在问我,又像在是自言自语,而我却逐渐明白了她之所以突然发难的原因——他认为我作为司家的后人,必然要受到相应的教导,以了解圈子里的势力构成和相互之间的恩怨,否则就是不合逻辑的;她刚才的问题就在反复确认这个事情,从我的反应觉得我是冒牌的。看来她始终没有意识到,我的父亲根本就没有机会教导我,而我的母亲从我一出生就下定决心要让我远离这个诡秘的圈子和世界。
涂老太太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镯,那个红光逐渐隐去,又变成了黑色的温润玉石。我心有疑惑,忍不住问道:“这个东西能检测我的身份?”
涂老太太并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四处翻找什么,前面的姑娘见她急切,急忙问需要什么?老太太也没有理她,而是突然就伸手用匕首将自己的衣襟割下一个长条来,忙不迭地给我受伤的胳膊伤口包扎好有绑结实。
我傻傻看着这个老太太,大脑完全宕机,完全想不懂她这行为逻辑,前一秒恶狠狠地拿刀捅我,下一秒就用自己的名贵衣服为我包扎,而从她的话语中也明确表示出,我们两家是难以共存的世仇,这一切让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人不会是精神分裂吧?
她刚刚包扎玩,马上追问我:“你赶紧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怎么样?”我并不是装糊涂,涂老太太这句问话没头没尾,我真得一时不明白她到底所指何事。
“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姥姥?”涂老太太语气很温柔,听在我的耳朵里却犹如炸雷一般,我顿时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妈生我的气,几十年了都不愿意见我,也没有跟你说起过我。”涂老太太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哽咽,抬起头后,已经是泪流满面。她红着眼睛继续说道:“我这个年纪,随时都有可能去见你的外公去了……你……也不愿意认我吗?”
她的感情看上去很真挚,但是我却不敢相信。今天莫名其妙就出现了一个外婆,而且还是马有德都敬畏几分,用“您”字称呼的涂家老太太,她还不止一次透露出司家和涂家是有世仇的,自己还恨不得杀了我们司家的人,这些难以想象的关系集中在一起,简直比任何狗血的剧本都要精彩,怎么可能是真的?如果她说得都是真的,我父亲司循山和母亲柯语溪必须就是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否则根本解释不通。
但我随即想到,不论真假,她既然愿意让我相信她这种身份,那么我至少可以要求她帮我把宋教授他们救出来。于是,我叹了一口气,说道:“一时之间,您让我怎么相信,这太超乎我的意料了。而且,我们这次行动很有隐情,我怎能说给我不信任的人,请让我仔细思考思考,判断判断。”我虽然语言上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份,但还是留了很大的回缓余地,只是强调我不能确认她的身份,而并不会确认她的身份后还不认。
“我给你时间,但时间不会太长,最近一段时间,很不太平,蓝色黑洞行动很是频繁,我直觉他们在搞什么大行动,我需要更多的信息和帮手。”涂老太太很严肃。
“我要去找我的伙计们,您……能帮我吗?”我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一提到宋教授他们几个,涂老太太好像很欣赏,对我说道:“今天幸亏你那个几个伙计还算能成事,最终算是把你救了出来,否则我难免会公开出手,到时候江湖上提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我太老了,看不得那么多血腥了。”
但是她随后就否决了我的请求:“但是你们司家和我们涂家不可能共同行动,这是家规。我们两家之间,有太多的仇怨了,他们也不想看到我们走在一起,今天,我只是以外婆的身份来见你,如果在以后的公开场合,我们很可能是互为仇敌,这是我们的宿命,没有办法的事——谁让我嫁到涂家了呢?”
这句话,又让我产生了不少的疑问——涂老太太不姓涂,那我的母亲和舅舅为什么都姓柯而不姓涂?她口中的那个“他们”又是谁?
但涂老太太却立刻转移了话题,她晃着自己的手机说道:“你的那些伙计们已经赶回了你们停车的地方了,他们还押着马有德,我的内线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我顿时一惊,把其他的事情都抛到了一边,大声问道:“他们怎么会回去那里?那个司机既然把我们出卖了,我们停车的地方一定也暴露了,去那里不是自投罗网吗?”似乎我这样大声喊着,宋教授他们就听得见。
“黄河双鬼也就算了,只是身手好;千面人可是脑子极其好使的人,他自然有他的目的;还有那个脸上有疤的小伙子,也不是一般的跟班;你可不要小瞧了自己的手下。”涂老太太说道,对他们似乎很欣赏,这竟然引得开车的大汗重重冷哼了一声。
“送我过去!”我对涂老太太说,不容置疑。
“好!”她看看我,很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