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知道它们如此大费周章搞什么鬼,都停止了讨论目不转睛地看着群狼一步一步将台子搭好,越看心底越是发凉。付千河不由得惊叹道:“这些狼……太聪明了吧。”我深有同感。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说人与动物之间的关键差别就在于能否使用工具,我们这些作为万物之长的人类,正坐在车内束手无策,而面前这些生生世世只求温饱的森林狼,却在搭建着某种工具,这实在让人后背发凉,我也不由自主想起了在夜郎进入避雨山洞后我们遇到的那批押蛇前行的螃蟹,当时他们当着我们的面搭成了一个金字塔,竟然用身上的荧光组成了一个汉字“去”,到现在我始终没有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甚至连点猜想都没有,就算是做科研出身的曹烨,也对此事闭口不提。现在,这群狼难不成又要重现当时的场景,只是将时间地点换一换?
事实上,这些狼并不准备写字,但随后的行为却真正证明了聪明这个评语,也许不仅是聪明了,而是智慧,以及诡异。
那个台子上的长树干一端对着我们直直地放着,我却隐约发现树干的另一端有个小小的鸟窝一样的东西,就在我疑惑那是什么,有什么用的时候,竟然看见围起来的群狼突然闪开了一条缝,两条狼姿态奇怪地走了出来。
这两条狼,一条趴在了另一条的背上,半扬起身体,前爪短小,却小心翼翼捧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这是狈,背上那个是狈,我知道我知道,狼狈为奸就是这么来的。”郎一牙高声向我们分享着自己的见识:“这玩意前腿短,不能走,就趴在狼身上,这姿势,啧啧……”
“老公老公,这真是狈啊,我以前没见过啊。“
“没错,《故事会》上就这样说的。”
“你背着我看好玩的?不叫上我?我怕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我们没空搭配这两口子的奇异行为,盯着前面,想知道这群狼究竟想干什么。之间,这个被郎一牙称为“狈”的东西,被它身下的狼驮着就来到了那根悬空树干远端有鸟窝状的地方,小心地将捧着的圆形东西放到了鸟窝里,然后竟然像是吁了一口气,赶紧用短短的前爪拍了身下的狼一把,那个狼就急速驮着它远远离开。
忽然,就见正在旁边不停踱步的狼王紧跑两步,一个纵身,跳到了空中,然后准确地落在了悬空树干的另一端,它的体重迅速将这一断压下,另一端就被高高地弹起,鸟窝里的圆形东西就被抛到了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直接向我们的前挡风玻璃砸来。
“他老妈惹和他法惹的。这狼成精了。”付千河忍不住爆出了中英文结合的粗口。
而其他人更是震惊,异口同声发出了不同的惊叹词——从我嘞乖乖到我的娘亲,但是都无法准备表达我们此时的心情,我们第一次知道狼不仅懂得搭台子,竟然还会利用杠杆原理制造抛石机!但这只是他们给我们的惊奇之一。
没有试射,没有调整,这个圆形东西就准确地砸在了我们的车前挡风玻璃上,并像个鸟蛋一样破碎开来,从里面流出橙黄色的液体,里面还混杂着一缕一缕黑色的粘稠物质,好像这群狼扔过来的,是一个臭鸡蛋。
难道这是恶作剧?一群莫名其妙出现的数千匹狼,拥有超乎寻常智慧的诡异狼群,在一个驴子一样大的狼王的带领下,建造了一个抛石机,就为了向我们投掷一枚臭鸡蛋?这太疯狂了,也太难以理解了。
事实却是没有那么简单,现实永远告诉我们,不好的事情总会发生。这个臭鸡蛋一样的东西糊在我们的面前之后,竟然在车窗玻璃上形成了微微的烟雾,很快,这些烟雾从若有若无到丝丝升腾,再到成片弥漫,那片玻璃的外层竟像慢慢煮开的粥,不停地翻滚出泡沫,我不顾付千河“小心”的警告,用手隔着车窗玻璃小心地探去,发现那片玻璃已经变得软塌塌的了,像揉开的面团,也想夏天放在阳光下的雪糕。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溶化玻璃?“在我还没有还完的高中化学知识里,玻璃是很难被酸腐蚀溶化的,似乎只有一个氢氟酸;在物理层面,那就是超过600度的高温。但不论是哪一个,都不可能是一群野生狼群能够拥有的东西。
“快找武器!”郎一牙和崔寒舒高声叫着,翻身就去翻找武器柜,玻璃一旦被溶化,我们就必须正面与这些狼精交锋,都是双拳难敌四手,而我们这次,面对的却是万千残暴的恶狼,它们长得确实有几分像哈士奇,却完全跟温顺、蠢萌挂不上一点边。
付千河则赶紧打开雨刷器,用玻璃水去冲洗稀释玻璃上的不明物质,似乎效果并不大,就在这时,那条长长的树干又被几匹狼连拉带拽、连顶到扛又推回了原来的位置,那个手里捧着圆形物体的狈又再次出现。
“郎一牙!能不能一枪击中那个蛋?”我高声呼叫郎一牙,后悔在面临危险的时候意识不足,现在才想起来先下手为强,防患于未然。
“没问题,论枪法,我老郎不说第一,也落不下前三名。少老板,让一让;媳妇,过来帮我压阵。”郎一牙爽快答应着,一说到射击,立刻自信满满,刚才那微微的害怕也无影无踪。
我们车辆的这一侧,只有我坐的副驾驶座的一边能够开启,我迅速跟他换了位置,崔寒舒竟然也挤在了他的怀中。
车窗一打开,郎一牙就将半个身子侧出窗外,三点一线举枪瞄准了那个狈手中捧着的圆球,但与其同时,旁边的狼群看见车窗打开,立刻纵跃上来,就咬向了郎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