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知是多长时间之后了,但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暖烘烘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户洒进室内,在空气中形成数到闪耀的光柱,光柱里,无数的灰尘在翩翩起舞。
忽然,一个身影在了光线的前面,大声问道:“司徒然,你终于醒了?”
我立刻意识到不对——这里被人闯入了!而且来人还知道我的名字,在这异国他乡,这人闯入零局的补给点,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用怀疑,一定是奔着“沾灰”之事而来,而涉及这事的人,哪个不是在生死线上来回折腾,一旦有了恶意,我一定是极度危险。
一念之下,我立刻双腿向前一蹬茶几,趁势双手一撑,腰背使劲,顺着沙发靠背向后翻滚,想着翻越到沙发的背后,利用沙发做一掩体和缓冲。
设想是好的,但是我的身体刚刚动弹,就马上被几双手给按在沙发上,其中一个声音说道:“你的起床方式挺特别啊。”这声音,我每天都曾听到,正是付千河的。
我一愣,赶紧睁开了眼睛,只见好几个人正站在沙发的四周围在,低着头俯视着我。
我见到这些人的面孔,先是一惊,然后很是欣喜,高声叫道:“天狗!艾清英!是你们?!还有谁?常锦路!”
站在我面前的,竟然就是付千河和他们几个!我使劲拍拍自己的脸颊,又朝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下,疼痛剧烈。
“才几天没见,你这家伙是不是傻了?”天狗说着,朝我的脸颊又拍了拍,说道:“感受一下,疼不疼?这是不是梦?”
“你们怎么来了?”我立马翻身坐起,一觉之后,感觉到了无尽的力量,我想,这不仅是沉沉睡了一晚,身体的机能恢复的原因吧。
“你们的伤怎么样了?”我不等他们回答,有挨边查看他们的伤。
常锦路因为沙民的“死亡怪虫”失去了半条胳膊,此时却用两只手拍着我的肩膀,我轻轻触碰一下他那只应该失去的手,只见那里是一副金属义肢,他看见我盯着,还操纵着自己的那半只金属手臂上下动了几下,然后还打了一个响指。
天狗之前胸腹部中了枪,这本是很严重的伤,送进医院这满打满算也就是十来天的时间,现在竟然看上去精神奕奕;而艾清英之前背后中了一刀,本就没有受到多大伤,顶多算个轻伤,现在看上去更像没事人一样。
“你们?受伤都没多长时间?怎么就乱跑过来了?”我不仅疑惑,还得担心,要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些人总不能将伤口缝合就算痊愈吧?
付千河得意地拍拍手,说道:“我们可是零局,不可思议的事情多着呢。”他的眼神透着光,不过落在常锦路胳膊上的时候,眼神又黯淡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很是遗憾:“只是,没有人是金刚狼,大路的胳膊……”
我忽然想到了柯问峰那两条并不同色的胳膊,杜心曾说过柯问峰曾经也断过一条胳膊,后来竟然又重新生长出来了一条!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但也下定决心,验证了此事之后,一定帮常锦路找到办法。
常锦路见大家的情绪突然有些低沉,双手抱在一起将骨节压得咔咔直响,很不以为然地说:“哥几个格局可放的有点低了啊,你们不会不知道因祸得福的事吧,一条肉臂换一条合金胳膊,而且还免费,你说这生意哪里去找,告诉你们,这胳膊,这手,可不是一般物件。”
“是,不会起茧子。”付千河也很快调整了情绪,调侃道:“是不是还有十几个档位啊?”
所有人便一起哈哈大笑,惹得房间里崔寒舒和郎一牙也相互搀扶着走出了房门,盯着我们的脸看了一圈,嘟囔声“除了少老板,也没有什么帅哥”后,又回到了房间,结果又惹得一阵放肆地笑。
“好吧,说正事。”我们围着茶几坐成一圈,付千河扔给大家一人几片面包后,很严肃地说道:“我们面前的形势并不怎么理想。”
我将目光瞟向崔郎两人的房间,付千河摆摆手,说道:“只管说,这里都能随时选择性隔音,他们现在听不到咱们的说话。”
“宋教授,昨天将咱们迷倒,带走了马有德。”我是很愿意相信宋教授的,但实在不明白他这样做的动机。
“这里有监控,我已经知道了。而且,宋教授开走了咱们的车?”付千河给我另一个信息,而且还做出了一个推测:“我本以为宋教授可能是头脑发热将马有德执行私刑了,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我想——他有可能是单独带着马有德前去寻找赤塔雨城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很不理解:“一个人带着马有德过去,那不相当于就是……”
“我也不明白。车里有定位仪,从路线上分析,咱们的车并没有回到主路上,而是顺着乡间小路,连夜向前又开了一百多公里,停在了卡罗布芬基区域的边缘。”付千河继续讲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而卡罗布芬基区域,就是业内大家公认的赤塔雨城最可能出现的范围区域。”
“那会不会是他故意引开我们的视线?”我昨天,就将涂老太太给我的枪扔到了别的车上。
“不清楚。”付千河实话实说。
这几天接触下来,宋教授很让我信赖,我也很相信他对我父亲、以及他口中洛慧慧的感情,我认为一个如此看重感情的人,是不会轻言背叛的,便问天狗是否认识宋教授,想侧面了解他的为人。
“在柯姐和司大哥一起的时候,我曾跟宋教授见一两次,他对司大哥极其尊重,当时,那种尊重不大可能是装出来的。”天狗如是说,但是他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他叫‘千面人’。”
“对,人都是会变的。”艾清英叹了口气,反复感触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