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们想干什么?把我们变成养料或食物,全部进入它们的腹中?”艾清英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说道:“像这种地方,几乎没有人类的侵扰,土地应该很肥沃,也不应该缺少食物,他们为什么对我们就如此饥渴?”
“不见得是想吃我们。”天狗则有不同的看法,一只手撑着沉重的铁伞,一只手已经握成拳曲在了自己的胸前,指缝里,露出了细长的铁钉。
常锦路看来也很同意天狗的意见,他补充说道:“它们如此费周章吃我们,性价比太低了!这松树上能有多少油脂?像这样不停地下,我估计基本上要把它积累一辈子的油脂全释放了出来,我们就是全埋进去也养不出这么些松脂油吧;而那天牛呢,本身也是以植物为生,这里有漫天遍野的松树,肯定不缺它们的食物,何必冒着生命危险费劲巴拉来招惹人类,要知道我们可是万物之长,不去欺负他们都是好的了。”
付千河也说道:“对啊,就算是咱们人类,四条腿的除了不吃桌子啥都吃,也不可几个人一商量就去招惹老虎吧?那还不一定谁吃谁呢?”
艾清英瞬间就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但在这个逻辑下,结论就更加恐怖,他将挎在身前的长枪横在胸前,咬着牙齿说道:“那要是这样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些玩意儿就是想弄死我们,单纯地想弄死我们!”
“千万别用枪,小心走火,这里到处都是油脂!”我高声提醒着艾清英,猜测道:“我怀疑,这又是一处赤塔雨城的防御措施,让人难以入内,这样才能解释它们这种行为。”
但留给我们探讨的时间已经没有了,四周大批的天牛甲虫,已经朝着着我们嗡嗡地飞来,像是一架架武装直升机,不停变化着位置,一步一步向我们推进。我使劲抬了抬自己的腿脚,发现已经很是困难,鞋底粘着的油脂,很是粘稠,如果不是长筒皮靴鞋带绑得很紧,几乎就将鞋子给扯掉了。
天狗已经率先出手,身子快速旋转起来,将手中的一把铁钉,朝着不同的方向激射出去,每一颗铁钉都准确在射在了那些或大或小的天牛身上,将它们钉在了粗糙的松树树干之上。那些天牛痛苦地挥舞着自己身侧的几只触足和一对长长的触角,扭来扭去,而从它们的伤口处,都流出了暗绿色的液体,流在了铁钉之上,竟然冒出一点点的轻烟,似乎那绿色的血液,有着腐蚀性。
见天狗先发制虫,那些天牛甲虫马上加快了动作,由直升机变成了战斗机,向我们猛冲而来,飞到我们附近时,下颚处那两把匕首一样的咀嚼器,忽然向两边裂开,露出像一个针头一样的口器向外伸出,然后从这口器里,便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液体。
我们见势不好,都忙倾斜着手中的金刚伞连挡带扫,将各自面前的一片天牛扫到地上粘稠的松脂油里,就算已经被油脂沾得动弹不得,它们还利用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向我们的方向吐出液体,颇有战斗到底、誓死抗击的意思。而我们这时也发现别人的伞上,也已经冒起了轻烟,那正是天牛甲虫吐出的墨绿色液体造成的,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样的成分,为什么没能将它们自己腐蚀个肠穿肚烂。
有此疑问的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艾清英现在就在大声吼道:“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吐得是什么玩意,疼死我了,它们自己怎么没事?”刚才,艾清英身上不小心沾染了一些虫子吐出的液体,瞬间衣服被烧出了几处破洞出来,就像沾染上了硫酸,而他的手背上也沾染了几滴,立刻痛得惊叫起来,拿背在衣服上乱搓,竟然蹭掉了几层肉皮!
我又在开始怀念曹烨,这个科普作家,知识面很是宽广,总能给我们提供很多信息,心里想着,口中也不免随口感慨了出来。付千河听到了,颇有些证明自己意味得说道:“不需要曹烨,我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付千河说了一半,就又挥舞着金刚伞拍打起新一批袭来的天牛甲虫,现在飞涌过来的甲虫似乎越来越大,我们手中的金刚伞打在它们身上,开始发出“啪啪”的声响,手上伞柄传来的震感也越来越强。天狗趁空扫了几下,开始催付千河:“别墨迹,知道什么快说。”显然,他想从中分析出可能的解决办法。
付千河喘了口气,接着说道:“有些生物身体内部本身就有腐蚀性酸,譬如白蚁和隐翅虫,不过都没有这么霸道,倒是亚马逊丛林里有种罕见的长尾蛙,从口中能喷出距离很远的水线,这种水线在身体里没什么腐蚀性,但只要与空气接触,立刻变成强酸,中了招的鸟,即使掉进水里也难以冲洗掉这种强酸……”
他话没说完,就被天狗打断了:“我不要听科普,我要听怎么办?真没有办法,我就一把火把它们给烧了,来个玉石俱焚。”
付千河看看身前身后被打落的天牛甲虫,那些在油脂中或粉身碎骨、或挣扎的甲虫几乎已经在地面堆成了一个矮矮的环形火山口,叹了一口气,将金刚伞交还给常锦路,并对着他说道:“多掩护我会,看来必须给他们上上眼药了。”
付千河和常锦路挤在一把金刚伞下,刚才就把各自的背包放在了地上,轮流从包里掏点什么东西出来,那把金刚伞也是轮流交替使用着,替对方掩护。
这时,付千河又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些东西,像是金属支架之类的,他快速地组装在一起,然后往自己的身上一背后,竟然像穿衣服一样将自己的手脚都穿在了这些金属支架里,顿时,他变成了包裹在半镂空金属盔甲里的机械人,腿部猛一蹬直,竟然高达两米左右,金属手臂也比平常人多出了半截!
艾清英第一个张大了嘴,赞叹道:“这是什么玩意,比我从父亲那里偷的东西都科幻?”
常锦路则猛扫几下,重新背起了一个背包,对着大家简单地解释道:“多功能用外骨骼,也叫个人装甲,从来没有批量用于实战过,也没有公开露过面,咱们被特批带了一台。”
付千河已经开动了机器,剩下的,便无须常锦路解释了。只见付千河所穿金属外骨骼的头顶和两个肩膀处,已经各伸出了两个桨片,桨片打开之后,就马上像螺旋桨一样高速旋转了起来,天狗惊叹道:“这是要飞起来吗?”
付千河并没有飞起来,旋转的桨片产生了巨大的风力,将滴落的浓稠松脂油和飞扑过来的天牛甲虫全都吹了出去,落在了远处,从旁边看来,就仿佛形成了一个球形的、外界物体无法突破的空间。
他大喝一声:“跟着。”便脚不离地向前趟去,金属外骨骼的下端,已经插进了地上厚厚的松针,此时付千河像趟积雪一样向前缓慢走去,松针被他像犁地一样翻开,洒满的油脂也因此被翻埋到进了松针里,我们举着金刚伞跟着他向前走,脚下踩着新翻出来的松针,步履轻松很多。成片的天牛似乎觉察到我们正在逃脱,更加疯狂地向我们冲来,但一时间,既对抗不了前面付千河旋转桨片带来的强劲风力,也突破不了我们金刚伞组成的防御线,只是,飞来的天牛甲虫个头又越来越大,现在已经逐渐有拳头大小,我们的金刚伞扫过去,变成了“砰砰砰砰”的撞击声,胳膊也开始发麻发酸发疼,伞面上的轻烟已经变成了绵绵不绝的浓烟,仿佛要着火一样,我们精神又变得高度紧张,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长时间,更不知道扇面上会不会着火,一旦强酸引起一点火花,我们就将彻底葬身于火海之中,必将无逃生之理。
我们之前原以为这种松脂油如雨滴落下的范围不会太大,但又向前走了十几分钟,空中的油脂依然滴个不停,鼻子里依然充满了浓烈的松香,冲击我们的天牛甲虫,也丝毫没有停歇的样子,反而越来越猛烈,我们不时就遭受到漏网之虫的攻击,身上被喷了几口强酸,所幸我们的衣服质地极为厚实,出了一些手掌手背,还未受到致命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