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有德又大声劝了起来,语气焦急,甚至颇有点儿苦口婆心的意思,他大喊道:“既然知道他们是冰熊,就知道他们的能力,这里又不是国内,你们占不了什么便宜的,何必自讨苦吃?”
对方却大声驳斥道:“冰熊又怎么样,不过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这里是什么国外?!这里自古就是我们老祖宗的势力范围,唐朝皇室就有鲜卑血统,鲜卑人是哪里人?鲜卑就是现在的西伯利亚的音译!来我们老祖宗以前的地方拿点东西不天经地义嘛?”
他虽然话讲得义正言辞,慷慨激昂,但手中的火力似乎并不如冰熊它们,作战技巧自然也不如这些看似职业的军士,说话间,被步步逼近。
外面的战斗依然在激烈地持续着,马有德与对方的喊话也时断时续地进行着,而我们一侧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那并不是天狗、付千河和艾清英离开的那个方向,恰恰是他们行进的反方向!我和常锦路均是心头一惊,连忙从木架子上翻身下来,各自倚在一侧墙壁上,手中握紧了武器,低声喝问道:“是谁?不许动!”
“是我们。”回答的竟然是付千河,他们的身影也从黑暗中显露出来。
我不解地回头看看我们的身后,那里正是他们离去的方向,依然黑漆漆的。现在,他们竟然在我们的前方钻了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是你们。”付千河也感觉到很惊奇,感叹道:“这个长洞竟然他妈是个环!就是围绕着中间那片枯死的树林。”
他刚刚做完解释,便又向我和常锦路说出另外一个情况:“外面来了两伙人,前面是冰熊;后面是偷偷跟着他们的一队人,不知怎么就被发现了,突然就交起来火来了。刚才我们在附近,看到跟踪冰熊的那队人总共七个人,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伤了两个,明显处于下风,要不是躲在树林里,占据地形优势,说不定已经被歼灭或者俘虏了。”
我先是震惊,随后就是一些后悔,我只是想保护宋教授不受伤害,没想到为了救宋教授,竟然直接害死了其他两个人,而且战斗还在继续,不知道会不会有继续死伤。
常锦路则问道:“知道那一队人是谁吗?”
付千河摇摇头,说道:“说不好,那队人好像势力很杂,有两个是湘西林家的,倒卖尸体的那个林家,我们曾经在马有德的招商大会上见过他们;另外几个就不认识了,但其中有两个人不时说两句粤语,我听见他们在说卫先生、白小姐,很有可能是太平山上的卫家。”
“他们也来了啊?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冰熊过来的,本想当个黄雀,却被前面的螳螂反手给了一刀。”常锦路不咸不淡地说道。
“这里一下热闹的很啊。”艾清英感慨道,随即问道:“我们怎么办?坐山观虎斗?还是出其不意,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把他们包圆了,解除他们的武装,给咱们自己解决后顾之忧。”
“你们有没有把握搞定他们?”我看向天狗,然后又望向付千河和常锦路,至于艾清英,和我一样是只能充个数而已,根本没有受过专业军事训练,也没经过多少战斗,能自保都算不错了。
他们三个互相看了看,然后还是常锦路开了口:“敌明我暗,又有地道可以接近他们,但是咱们人手不足,不将大部分人直接击毙,是很难实现预想目标的。”
要杀人,还不止一个两个,这让我的心一下收紧了,面前正在激战的这两支队伍肯定与我们立场不同,但为了自己的些许利益就收割对方的生命,是杀伐果断还是草菅人命?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盯着常锦路急匆匆地问:“没有其他办法吗?麻醉剂?催泪弹?声波武器?解除对方战斗力却不会伤人性命的?”
常锦路还没有回答,就听见站在木架子上向外观望的付千河突然低声呼喊道:“宋教授逃了!”
“什么?”我顿时又惊又喜,赶忙挤上去往外看,就见在两支队伍还在对峙,宋教授已经在朝着枯死树林的方向奔跑起来,冰熊有人瞥见他逃跑,转身回来对着宋教授就要开枪,但宋教授的奔跑似乎让对面的队伍认为“冰熊”发生了崩溃,立刻枪声大作,转身的那只“冰熊”立刻被呼啸的子弹压得抬不起头,而宋教授也很聪明的左扭右扭地跑,还不时低下身子,很快就接近了枯死树林的边缘,然后,他顺着树林栅栏般的外面一层,继续向前狂奔。
与此同时,“冰熊”似乎很不希望宋教授逃走,同时朝对面扔过去了几颗手雷,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之后,就见“冰熊”立刻拱起了身,一边像对面树林猛烈扫射,一边向后退,其中有两只冰熊押着马有德终于转过身来,向着宋教授的方向猛追。
我赶紧大声问谁的枪法好,瞄准追击宋教授的人,必要时候解救宋教授,但还没有人回答,我就发现已经没有了意义,宋教授已经转到了枯死树林外层缺口的地方,突然转向,竟然直直钻进了枯死树林。
现在,我几乎要抽自己两个巴掌,我本想制作点动静,延缓“冰熊”的行动。而最终的结果是,宋教授为了逃脱“冰熊”的控制,竟然一个人钻进了危险至极的枯死树林深处,这几乎是最坏的局面——宋教授没有任何保护,孤身一人,就踏入了危险至极之地。
付千河见我有些激动,似乎知道我的内心所想,按住了我的肩膀,声音有些冰凉:“宋教授虽然一个人进去很危险;但是咱们现在如果贸然出现在那两只队伍面前,也会很危险,至少得经历一场恶战;另外,宋教授为什么把你我迷晕,然后偷了咱们的车独自一个人带走马有德,现在不得而知……”
我明白付千河的意思,宋教授的生命很重要,但我们这一队人的生命同样也很重要,更何况,宋教授是否值得我们拿命去换,还是值得商榷的。
我顿时明白,自己实在是有些顾此失彼了,太注重失去的,而忽略握在手中的了。
我定了定神,重新回到了瞭望口前,现在我希望的,反倒是“冰熊”能够也毫不犹豫地进入枯死树林深处了,兜兜转转,我费尽心力,只是在做无用功。
所幸,“冰熊”可能认为宋教授很有价值,不再跟对面的队伍恋战,互相掩护着,扶着受伤的一只“冰熊”,押着马有德,也拐进了枯死树林的里层。
后面的队伍终于现身了,只见五个身穿各色野外探险装、背着大包裹、手中拿着各式长枪的人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中,其中一个身形有些熟悉,高瘦得犹如竹竿,正是我们曾经见过湘西林家的一员。
他们之中,有两个还挂着伤,被围在了中间,一个耷拉着胳膊,一个瘸着腿,行动都很缓慢,等到他们举着枪慢慢跟到枯死树林缺口的时候,“冰熊”已然进去有了将近二十分钟。
他们犹犹豫豫,在缺口处来回转悠,估计是不明里面的情况,怕有伏击,最终有人掏出了两枚手榴弹,斜斜扔进树林的里层,待爆炸之后,马上冲了进去,我们已经分散在三个瞭望口,紧张地盯着,支着耳朵,并没有听见枪响的声音,看来,他们并没有遭到“冰熊”的伏击。
我们又等了十几二十分钟,便决定也跟过去,但就在将昏迷的刘越诚松绑后、准备出去的时候,我竟然在瞭望口里又发现了一队人,队伍里面竟然还有我怎么也想不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