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们听到的声音,不光有机扩之类转动咬合的声音,还有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似乎就来在于我们的身边某处。
我们四处张望,寻找声音发出的地方,马上,大家便锁定了三座青铜雕像围绕着的、中间那个稍短的青铜柱。
那根青铜柱,正在缓缓地转动,便转还边缩回到青铜地板中去,像一根大螺丝,正在被无形的机械给缓慢拧紧。
我们盯着这根青铜柱子,充满希冀又满是警惕,不知是出口还是新的机关的启动仪式,对我们来说,究竟是生路还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我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慢慢的旋转、缩回,心怀忐忑地听从命运的安排。
青铜柱缩回到到原来的地面之后,并没有停止动作,而是继续下降,很快,就露出了一个洞,光线进入里面一点后就遭遇到浓重的黑暗,也不知通往何方。
又过了一会,转动的声音停止,想来那青铜柱子已经落到了尽头,我们趴伏在青铜雕像上,一起拿手电往里面照,发现这个洞其实并不深,充其量不过比普通人高上一点,顶多两米多些而已;而数道光线组成的光球里,可以清晰看出,那个洞壁也是青铜材质,上面同样有着密密麻麻的花纹,而在洞壁的一侧,有一个向斜刺里延伸的通道。
这一切,让我似曾相识,马上,就意识过来,这种通道,我在豫东小城柯问峰的那个院子里就曾见过,我和杜心,就是通过这样的通道进入到了被密封起来的屋子里,然后一步一步进入到地底的。
“进去。”我建议大家,同时将自己的经历简要给大家讲了一下,天狗和艾清英当时也跟着我们的踪迹进去的,也证实了这点。于是,大家马上形成了共识,觉得这个险可以冒,而且必须冒。
行动已定,大家便十分迅速将自己的绳索或解或剪,然后踩着青铜雕塑快速移动到根部,靠近曾经青铜宫殿地板的地方;紧接着,大家互相甩着绳子,并将绳子连接在一起,在三个青铜雕塑之间形成了大奔车标的形状,而中间的连接点就在那个洞口处。
我们顺着绳子依次爬到洞口处,小心翼翼地将下半身探进去后,就发现脚下忽然生出一股力在扯自己的身体。除了天狗之外,我们都曾在夜郎悬山经历过重力上下颠倒的情况,也都穿过中间微妙的平衡面从一边跌到另一边;这次,便都知道洞里的重力应该是正常情况,与青铜宫殿内不相同,那种牵扯力只是重力自身在起作用,也没有人大惊小怪,只有天狗掉下来后就抓起一把铁钉四下警惕地张望,眼中满是疑惑,似乎发现了看不见的敌人。
洞里的空间很是狭小,只能并排站下两个人,后面的人下来,前面的人就要被挤进侧边的那个通道里,大家也想尽快离青铜宫殿再远一些,付千河便领着头,率先顺着通道往下走,听见后面我们轻笑天狗的过度小心,也哈哈笑了几声,一时之间,整个队伍的氛围变得出其意料的欢快,这种欢快,甚至在出发之初、未遇到任何危险前都未曾有过。
付千河哈哈笑着,大踏步地往下走,这条通道是斜斜向下的,有着圆形木头铺成的简易楼梯,那些木头上面虽然还有着厚厚的尘土,也踩着很多杂乱的脚印,但很明显就是青铜宫殿周围的那种桦树,有着眼睛一样的黑色疤痕。
我让付千河稍微慢一些,注意一下安全,付千河则大声说道:“没事,地上都是脚印,看花纹还都很新颖时尚,应该就是咱们前面那几批人留下来的,第一这说明我们找到的这个入口是正确的;第二他们也走过去了,没发现什么受到攻击的痕迹,应该不会有问题。”
我虽然隐隐觉得有些问题,但是付千河的判断逻辑没有任何问题,我便也暗笑自己可能是胆子还是太小了,便跟着队伍大步向前走,只是不时举着手电四处观察,就见我们走的这条通道从刚开始有两人左右宽,迅速变成了三四人宽;下降的坡度也不是那么陡了,不时会有一段没有楼梯的土质缓坡;但这条通道的高度始终是两米左右,让人很是压抑,甚至感觉不时能碰到脑袋,大家似乎被这种氛围影响,逐渐之间的玩笑也少了,变成了有一搭没一搭。
而手电向前照去,则远远看不见尽头,始终是向下的斜坡,不知何处才是尽头,又要通向哪里。
就在这时,走在最后的艾清英突然说道:“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我们同时回头看向他,带着警惕的神色,他见队伍因为他一句话停下来,赶紧摇了摇手,说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件事情想不通。”
“什么事情?”我问道,既然是闲聊,也不是涉及到眼前安危相关的生死问题,我们便也恢复了前行。
艾清英有些犹豫,似乎对自己的发现并不是特别确信,他说道:“我刚才下来的时候四处找了找,短时间内并没有找到相应的机关,很可能从里面打不开这个机关。”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天狗在他身前,不解地问道:“说不定设置的就是只有在外面能够打开。”
我隐约感觉到了艾清英想要表达的意思,果然他大声向大家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里面是打不开入口的,那么刘越诚反复强调不让他们出来的人,究竟是怎么从洞里出来的?”
付千河对于这个问题,并不是特别在意,说道:“或许刘越诚所说的那些人,并不是从这个洞口出来的,也许咱们在前面就能看到一个牌子,上面对着里面写着‘此路不通,敬请绕行’呢。”他的回答虽然无厘头,但是我还是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刘越诚口中所说的“他们”听上去很是危险,如果不用碰到他们,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相对于付千河的不着调,常锦路的解释则靠谱的多,他语气很是严肃正经,说道:“沾灰的遗址,几乎都有个奇怪的特征,就是一定是可进可出的。有的时候,虽然看上去阻碍重重,防卫很是严密,几乎是不可能进入的;但事实上并不是严丝合缝、固若金汤的,总会预留出某种通道或者破解方法。如果能够找到方法,或者达到某种条件,一直都是可进可出的,这和那些埋在地里不愿意再度示于世人的坟墓并不相同。”
常锦路的一席话,便让我想起了这之前的几段经历,以及从宋教授等人口中听到的那些故事,事实确实如他所说。严密到云霄天宫那种能够溶解一切的强酸云雾,也有变薄变淡的时刻,似乎只要掌握进入的秘密,就能一窥这沾灰遗迹的真容。
他的解释,再度让我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这所谓遗址,究竟是属于什么文明的?在这之前,我从懵懂无知的傻瓜,被人轻易骗到了夜郎悬山直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遭遇了曾经根本无法相信的神奇生物与违反认知的奇景,更数次在生死边缘游走,知道了自己并非无辜的路人,知道了自身家族的一些皮毛隐秘,但却始终对这所谓遗迹的主人一无所知,只是得知它可能属于某种遗失在历史长河里的文明,只是不停听说到一个被称为“仙人”的神秘人,仅此而已。
我数度想解决这个疑问,探得真正的秘密,自己却奔波于各种危机之中,甚至没有时间去向身边的付千河他们询问这核心的秘密,久而久之,我几乎认为“沾灰”只是理所当然的存在,就像阳光和空气,而不去想它究竟是什么构成,为什么会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