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长的很不一样,应该不是咱们见过的那批人。”艾清英用手抚着伤口,也将脑袋微微探出一点,看得很仔细:“他们好像都不是一个种族。”
在艾清英的轻声提醒下,我立刻将视线从于诺身上转移到周边,马上就认同了他的看法。
曾经,我们在那曲雪山之上的云霄天宫处,也遇到了衣衫褴褛的一群野人——那是被大批复制的建文帝朱允炆,身材相貌都极为相似——而现在围住于诺的这批人,不仅身材有显然的高矮不同,连肤色和发色都有明显的不同。虽然都是蓬头垢面,身上颇多污秽,但裸露在外的皮肤颜色却差异挺大,有人显得更加苍白,有人却很是黝黑,其中一个裹着床单状侧对着我们的人,微微动了动,露出被其他人遮挡住的脖颈和脸庞,竟是一个黑人。他们乱蓬蓬的头发也是有的灰白,有的漆黑,有的金黄还打着卷。
“这是地下联合国吗?”付千河惊讶道。
“你在看看那边。”常锦路自己又找了一个缝隙,有了新的发现,那是我们斜下方三五十米距离的一处洞壁,似乎有一个较大的洞口,洞外也有嶙峋的乱石。但相比我们现在所隐藏的所在,乱石稀疏了不少,隐约现出一条略微平坦的道路,一直通向架着两架巨大蛇骨的广场。而在乱石之中,隐藏着一些或蹲、或趴的身影,他们面对着洞口藏匿着身姿,似乎在埋伏着,等待着。
“那里……是不是就是咱们预先准备出来的洞口?”我吸了一口凉气,如果不是涂晓柔的制止,我们是不是一踏出洞口就会遭到伏击?
“没有见到其他出入的洞口,很可能是。”常锦路也抱着同样的观点:“马有德他们可能就是遭遇到了伏击,被逼到了广场。”
“卧槽。”艾清英和付千河同时轻叹,艾清英皱着眉,扩展了想象力:“这涂家小姐究竟知道多少?看上去就是一个娇惯任性的大小姐,年龄也不大,不会来过这里,现在扮猪吃老虎吧?”
“她说,是他叔公涂凡几留下的讯息。”我回忆着之前的细节,心中更是震惊:“如果涂凡几说的危险是什么机关、陷阱,乃至栖息在这里的怪物,还到罢了。但说的如果是埋伏在这里的野人,就太不可思议了,他们难不成十几、几十年前就在这里,还时时刻刻埋伏着?他们究竟谁?为什么如野人般生活在这里?”
我们把目光转向了旁边不远处另外聚成一堆的同伴处,柯问峰正在低声质问着涂晓柔,不知是不是有同样的不解,涂晓柔则不停摇着头,神情显得也很疑惑,甚至看上去还有些无辜和委屈。
我正想爬过去跟柯问峰沟通一下信息,常锦路突然急切地拍了一下我的肩头,说道:“有变化!”
我离开又转望向广场,只见围拢马有德、于诺的野人微微动了动,一个人轻轻拨开身前数人,走到了马有德的近前。这人用一个披风式的东西把自己紧紧裹住但带披风里鼓鼓囊囊的,仿佛肌肉的轮廓,看上去像旁人一样健壮,只不过身材偏矮一些,满头也都是长而乱的白发,猛一看以为是个老人,行走的时候却也矫健,难以猜测出年岁。不过这人看上去在这群野人中很有威望,有首领般的威势,只是微微的一摆手,围拢的褴褛野人就整齐地往后撤了一步,减少了对马有德、于诺他们的压迫。
他走到马有德的身前,动作缓慢地伸出一只手掌虚空往下压了压,似乎在安抚对方的情绪,让马有德别太紧张。接着又将身体向前倾斜了一下,似乎在和马有德轻声交谈着什么?我们离的太远只能看清他们的的动作,根本无法听到任何谈话的内容。
突然,风云突变,就在马有德看上去逐渐放松警惕,与对方相谈甚欢的时候,他却突然出手,已然放到腿边的匕首毫无征兆地挥动而出,直接扎向对面那人的咽喉部位!
面对马有德如此迅猛的突袭,对面那人反应出奇的快,我们只看到他微微错身,轻扭脖子,满头的白发在空中一甩,马有德突如其来的匕首就落了空。
马有德还有后招,趁着那人侧转身的瞬间,手中的匕首突然转变方向,再度冲着对方的咽喉处追袭;另一只手也迅速伸出,抓向那人的肩膀,看上去想趁机将其控制住。
于此同时,马有德侧后方的于诺和卫冕、史蒂夫等人也同时向前蹿出,似乎想结成一个圆形的圈子,将那个白发的人围在中间,在别人的包围圈中包围对方的首领,以其转变形势。
我不禁要为他们的智慧、勇气,以其紧急情况下形成的行动默契叫好,但下一秒,所有的计划都变成了泡影。
就见那人在马有德的匕首追击下突然反击,身子向后一撤,贴向马有德,一个肘击,直冲马有德的胸膛。
我看到马有德抓向对方的手臂想收回护在胸前,但对方速度太快,马有德已然躲避不及,硬生生挨了这一肘,随即,马有德的身体竟然像被车撞了一样,腾空而起,凌空飞出去三四米,跌到地上后,想挣扎着坐起来,却头一歪,吐出一口血来。而周边有两个野人也已经走上前去,伸出脚踩住了他的身体,再也挣扎不得。
这不是夸张的武侠剧,而是活生生的现实,一个人一百多斤,被一个肘击就击飞,实在让人骇人听闻,那个白发首领的力量得有多大?!
我看着周边像他一样健壮的野人,立刻明白了为什么以马有德他们的实力,为什么短时间就被围困在广场逃脱不得。我的心又提了上去,去追寻于诺,立刻便有沉下来——其他人都应经被野人踩在了脚下,只有于诺和卫冕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在勉力支撑,但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而对方也只是有两个野人在动手,其他人却犹如看戏般围观——我焦急地注视只不过半分钟的光景,于诺和卫冕也已经被野人抓住,其中,卫冕更是被一拳击到了半空之中,落下后直接被野人接住,按在了地上。
我见状,心下十分着急,赶紧爬到了涂晓柔身边,几乎忍不住要扯她的衣领,意识到眼前是个女孩子,才停住伸过去的手臂,低声质问:“你究竟还知道什么?赶紧说出来!这群人是干什么的?他们要干什么?”
“我还能知道什么?”涂晓柔依然在装无辜。
“你叔公,那个涂凡几既然到过这里,又给你们留下信息,是不是也遭遇到了这些野人,他是怎么逃脱的?快告诉我,我要下去救人。”
“救谁?那个刚才挟持你老爸的宋教授?还是抛弃你的于诺?”涂晓柔的无辜立刻转变成讽刺,看来她也了解了我和于诺的过往。
她的表情和态度立刻激怒了我,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我不相信涂凡几留下讯息就是为了让你趴在这里看上几眼!你如果不说,我把你给扔下去。”
“你?哼!”涂晓柔冷哼一声:“你敢吗?”
“你猜我敢不敢?”柯问峰怒目,对着涂晓柔,气势凶狠。
“那你们也会被发现。”涂晓柔有点恐慌,但还想负隅顽抗。
“我不在乎,你在乎。”柯问峰寒冷如冰。
“叔公……叔公……”涂晓柔语气瞬间软了下来,犹犹豫豫,似乎在思索:“叔公曾提到……曾提到如果碰到危急情况,可以寻找一种蛋形的大石头,敲破它。”
“那有什么用?”我急急追问。刚才透过石缝,看到广场上的野人已经完全收缴了马有德他们的武器,把他身上的炸弹背心也扯了下来,远远扔到了一边。现在野人正押着他们往宫殿和广场交接的位置走,那里两架巨型蛇骨的尾部交缠堆积在一起,像一座白骨小山,而小山的前面,不知什么时候竖起了几具由散落蛇骨组成的十字架!我的心几乎沉到了深渊,难不成这些野人要将于诺他们处以极刑?
“不知你们在其他沾灰的地方有没有遭遇过突如其来的气味?”涂晓柔解释道:“那种气味能够能够有效的引导人的情绪。”
“嗯!”我立刻点头表示了解,在夜郎悬山遭遇秦军幻影之前,在豫东湖底疑似仙人的墓室里,都曾经闻到过相应的气味,当时就很是疑惑这种气味的来源。
“叔公推测这很可能是沾灰文明的一种艺术形式,类似于音乐、绘画,核心还是节奏和韵律,只不过是通过嗅觉来感受……”涂晓柔的话,很是让人震惊,这种推测,很大胆,很有想象力。而我,隐隐也猜到了她所说蛋形石头的作用。
“说重点,不要拖时间。”柯问峰打断了涂晓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