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晓柔好像被戳破了心思,脸微微泛红,接着说道:“这种气味对人的影响很大,据叔公的记述,这蛋形石头里也藏着类似的气味,能够让人沉睡。”
“那不就是麻醉剂?”付千河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说得那么玄乎。”
不等涂晓柔做出回应,付千河匆忙提出了新的问题:“这里空间那么大,得多大的石头才能装那么多气体?就算是像液化气一样被压缩成液体,也难以起到作用,抛开剂量谈毒性,就是耍流氓啊。”
“总要试试。”我有抬起了头,看到于诺他们已经越过了广场的中心,依然没有停步的意思,目标就是那些白骨十字架。
“那边就有一个。”天狗指着斜下方不远处的地方轻声对我们说。
确实,在一堆乱石之中,斜倚着一只鸡蛋型的石头,下部椭圆,上头略尖,比一般成年人还要高大一些。
“你们先转回到洞里,掩好洞口,我来把它敲破。”
每次需要有人冲锋陷阵的时候,首先主动站出来的总是天狗。
“我和你一起去。”在我的认识里,天狗总是无欲无求的,他之所以奋勇向前,只不过是为我,为了兑现他对我父母的承诺。
但现在想救人的是我,我又怎能让他替我以身犯险?
“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也没有什么危险?大不了还没爬回来就晕倒了,就当睡一觉得了,醒来后说不定你们就把事搞定了。”
天狗不容我再说什么,自己身体一挺,贴着地面,在乱石的掩护之下,向蛋形石头匍匐而去。
我们便一个接一个退回到洞内,最后进来的是柯问峰,他刚脱下外套遮挡住洞口,便轻声说了一句:“好像不对。”
我急忙问道:“什么不对?”
“说不来,好像有什么咱们忽略了。我出去看一下,你们在这里藏好,别轻易行动。”柯问峰留下一句,便又钻了出去,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便像是远去了。
很快,我便闻到了一股味道,宛如松木燃烧时散发的淡淡香气,又仿佛被褥晾晒后满溢的阳光的味道,我赶紧捂住口鼻,另一只手将临时挂在洞口的衣服又使劲扯了扯,希望能够挡住更多气味的入侵。
而这些气味却是无孔不入,即使捂住了口鼻,却好像能够通过皮肤渗透到身体里来,我先是感觉到无法抵御的倦意,接着又感受到浑身的通泰,身处狭窄山缝土洞里的我,却犹如仰躺在微微荡漾在湖面的小船上,阳光微醺,水波轻摇,柔风偶至……我死命坚持了不过十几秒,就再也支撑不住,我急忙把手指放在口中狠狠咬了一下,却好像咬在了一根树枝之上,手指也没有什么痛感传出,我轻叹一声,心说这次真是无计可施,一切成空,脑袋一沉,昏昏然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半躺在一个角落里,脖子和背部酸疼,应该保持这种姿势有了一段时间。我立刻觉得有些不安,使劲睁开眼睛,便发现我已经不在藏身的土洞之中了,而是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四周和上下几乎都是那种微微发光的玉石。房间没有任何家具和物品,倒是有一个人,正盘腿坐在我的对面,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这人肌肉虬起,胳膊上饱满的肉疙瘩从一件破烂地看不出造型和材质的衣服不时裸露出来,长长的头发、胡子脏兮兮的,四散垂着,几乎遮住了大半个脸庞。
这人显然就是围攻于诺他们的野人,我立刻伸手摸向腰间,准备抽出匕首以作防御,却是空空荡荡。
对面那人知道我要干什么,从身后摸出一把匕首,让我看了一眼后,便左手持刀,右手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刀尖,轻轻一掰,竟然将这把军用伞兵刀的刀尖给折断了!这还不算完,随后他又将折下的刀尖丢在了口中,像嚼蚕豆一样嘎吱嘎吱咀嚼了起来。
他“呸”的一声,将嚼得粉碎的刀尖渣滓吐在了地上,又拿起刀刮起了胡须。在试了两下,让小半个下巴露出皮肤之后,他终于说话了:“这刀,比前些年的多了些嚼劲,也快利了不少。”竟然是纯正的汉语,还带着些许北方的口音。
“你是谁?”我问道。
“这该我问你的,怎么就来到这里,又是被忽悠过来找宝藏的?”他继续刮着胡子,为了方便,还从自己衣服上扯下一细条布,将自己的头发在脑后束了一个马尾,做这一切的时候,很是随意,语气中也没有杀气和质问,就像路上偶遇两人在闲谈。
“他们在哪?怎么样了?”我回避他的问题,追问我的同伴。
“和你一样。”他看出了我的疑虑,停止了拿刀剃胡须:“我们对待外来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只要你们没有恶意,是不会有事的。”
“什么叫对你们有恶意?”马有德历尽千辛万苦,甚至不惜性命希望获取的东西,绝对是珍贵至极;这批野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生活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一定有所图谋。两者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同一些东西,这算不算是有恶意?想到这里,我立刻就补上一句:“我们其实并不是一起的。”
对面这人轻描淡写:“无所谓,其他人会弄清楚的,我懒得听那些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的胡诌。”他突然把匕首扔到了一边,搓着铁青的下巴站起来,脸上也有了一点鲜活的表情,凑到我的身前,很有兴趣地问我:“来,讲讲外面现在怎么样?”
“外面?”
“就是现在的社会,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了?”
“你们怎么不出去自己看?”我看他急切,趁机反问道,想套取他们的信息。
“唉,我们是被诅咒的。”这人的眼神暗淡下去,声音变得很低:“走不出这里。”
“诅咒?”
“类似吧,反正终其一生都要留在这里。”
“为什么?”
“还不是这里的东西闹得,如果你们是为此而来,可要想好了——得到它们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他看着我,希望看到我震惊而难以选择的纠结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