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泓吞了吞口水,心中反复呢喃:真有神灵么?那它能听到我的祈求么?会回应我么?
天色破晓,沈沛的小院里传来两声阴鸦的啼鸣。随从阿木急冲冲的敲响了沈沛的房门。
“少主人,大黑又回来了”阿木在门口喊。
半响后,沈沛开门走出,只穿了身白色睡袍,睡眼惺忪。但望向阿木,开口说话的时候,双目便立刻恢复清亮锐利。
“它回来,是有什么信息带过来么?”沈沛问。
“是”阿木点头,把手上的竹牌递给沈沛:“它回来的时候,嘴里叼着这个”
沈沛扫了眼涂了红漆的竹牌,看到上面落款的四个字:清泓敬上。
顿时,他心里咯噔了下,有些狐疑:这丫头大晚上的,跑茶山许愿呢?
“叶府现在有什么动静没有。”沈沛沉声问。
阿木摇头:“动静倒是没有,只是有些在叶氏茶行拿货的商行,正在往叶府赶去。要是干起仗来,那就好玩了”
看到阿木又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沈沛白了他一眼,问道:“大黑呢,回巢了么?”
沈沛的话让阿木顿时垂下头来,沮丧的叹了口气:“大黑没力气飞回去了,嘴巴都吐血了,就在后院院墙下。”
在院墙下,沈沛果然看到了蜷缩在一角的大黑。
大黑是当年沈沛父亲养在身边的黑鸦,当年他父亲被问斩,他躲到茶庄,险些惨死。就是大黑飞到了漠北,搬来救兵,他才得以活命。
后来,它跟着他到了漠北,一去就是十几年。沈沛选在这个时间点回长安,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成全大黑。
老鸦思巢,每一只有灵性的阴鸦,死前都会寻找到出生的地方,然后将自己葬在那里。
那棵古茶树,就是大黑出生的地方,它现在大限已至。
所以,沈沛才会不惜代价,在山里寻了新的古茶树,代替了被砍掉的那棵,还稍加修饰,就为了让大黑能有个舒适的安息地。
至于,在古茶树上刻下叶清泓的名字,有没有一点其它的心思,沈沛觉得是没有的,要还原,那当然就得逼真一点。这一切都是为了大黑。
望着墙下张开双翅,喘着粗气的大黑,沈沛有些心疼。他也算得上塞上小巫医,可是,面对生命的枯竭衰亡,他还是无能为力。
他走向大黑,但每走近它一步,大黑就扑闪翅膀远离沈沛一分,不愿他靠近。
阿木站在沈沛身旁,轻声道:“少主人,大黑怕你嫌弃它没有力气,嫌弃它不能再为你效力”
民间流传着许多关于阴鸦的传说,说它们是地府的使者,充斥着令人厌恶不详的气息。但在塞上却不一样,阴鸦被视为风的使者,敏锐且桀骜,不易驯化,可一旦驯服,对待主人的忠诚度,不亚于猎犬。
也是它们的敏感和桀骜,让它们在很早感知到死亡的时候,就会回归巢穴,不愿再见主人一面,可能就是想把最完美的记忆留于主人。
可是,这桀骜不驯的大鸟,在生命的最后,在接到新的信息的时候,竟违背了本能的信念,哪怕回不去巢穴,也要完成使命。
望着奄奄一息的大黑,沈沛默不出声,拱手向它拜了拜,然后转过身去,静静的等待着,等它咽下最后一口气。
好一会,沈沛才道:“去置办一口小型木棺,晚上,替大黑送行”
“好”阿木点头,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姑主传来的,说小主人要过来,问我们在哪里?”
“什么?虎妞要过来?”沈沛有些震惊的看着阿木。
阿木点头:“少主人不用担心小主,小主武力这么高,而且,还会把石头哥带来。”
“我是担心这个么?”沈沛白了阿木一眼,吩咐道:“你回我姑姑,就说我们到了杭州,正在那边经营龙井生意。”
“骗姑主啊”阿木不敢相信的看着沈沛。
沈沛淡声道:“按我说的回,不然,立刻给你娶个媳妇,我看那朵朵丫头就不错。”
阿木被吓到了,连忙道:“别,少主人,我阿爹就是被阿娘打死的,我不娶媳妇,我听你的。”
沈沛满意的点头,姑姑安排这么个卧底在自己身边,不让他接触唐朝女子,还真是无趣得很。
阿木又略显迟疑的问了句:“少主人,小主就是神仙一样的存在啊,你怎么好像很怕她。”
“你懂什么”沈沛想到虎妞那黏人的小孩子性格,顿时有些苦恼,挥了挥手:“去准备棺木,叶府现在怕是陷入了麻烦,本少主也过去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