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泓径直赶往季宅,想要第一时间向季子淳表达谢意,分享她的喜悦。也告诉她,这些天她是有多想见到他。
可是,刚进到院子。却见到花园里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姚安宁。此刻,姚安宁正专注的将一些盆栽从屋内搬到小院空地上。
叶清泓眉头皱起,心中燃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这姚安宁最近,都在季宅么?
姚安宁端着一盆盛开的兰草,看到叶清泓,脸上顿时笑靥绽放,主动迎了上去。
“叶小姐你来了。”姚安宁随口道:“这花花草草的,养着怪好,就是要花心思打理,起先下雨,有两盆来不及收,刚开的花,就给雨水打落了。”
“姚小姐是说,我就是这被雨水打落的花么?”叶清泓淡声道。
姚安宁咯吱一笑:“叶小姐心思活络,好像要这么理解也可以。花虽可爱,外表鲜丽,但无了它也可,这雨水看似无情,人没了它,可是活不了。”
说完,姚安宁把盆栽放到墙角,看向叶清泓,又问:“叶小姐,可认这个理。”
“理虽如此,但世间事,很多也是不尊理的”叶清泓淡漠道:“比如姚小姐你们父子,按理来讲,当年照顾安置鸿安哥母子二人的是你们,可恰恰又是父亲,然后有了我跟鸿安哥的此番际遇。所以,花也好,雨也好。岁月轮转,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了,姚小姐还是别执着的好。”
“受教了”姚安宁面带微笑,问道:“最近叶小姐都在茶庄,茶商大会筹备得如何呢?”
“怎么?姚大小姐要帮我?”
“我喜欢的人在帮你,我当然也乐意助一臂之力”姚安宁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爱一个人就该为之付出,我姚安宁就是这样的人,而且,我也能够为他做很多事,官途一路,步步惊心,但他喜欢,我父亲自能帮他,他想要逍遥自在,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我亦能相伴左右,为其抚琴唱曲,生儿育女。不知道,叶大小姐,你能为他做什么?”
叶清泓正要开口,却被姚安宁直接抬手打断。
“你别说,我也不想听”姚安宁目中带着强势霸道:“你既然一心扑在叶氏茶行的事上,就该专心致志,好好去经营叶家的未来,而不是给季家惹麻烦。作为女子抛头露面,耽误季鸿安的未来。”
“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指指点点”叶清泓反唇相讥:“女子又如何,当年武后陛下,整个天下她都打理得紧紧有条,是多少女子心中的神,现今镇国公主殿下,同样威严无双,我虽不及二人万一,但谁说不能抛头露面,不能照顾好茶行,不能辅佐鸿安哥。你就这点目光,也来抢我夫婿?你就配得上鸿安哥呢?”
话落,叶清泓却见姚安宁一脸笑意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叶清泓的言语而动怒。
叶清泓顿觉不妙,转过头,正好看到陆氏就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伯母。”叶清泓轻唤了声,微笑着上前。
“你来这里,不会耽误筹备茶商大会么?”陆氏不冷不热的问。
“不会,新茶已经研制得差不多,等茶商大会结束,叶家度过眼下的危机,科考下榜,然后——”
话没有说完,姚安宁走到陆彦霜跟前,打断道:“伯母,安宁先回了,改日再来看望您。”
陆彦霜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回应道:“好,刚下雨,路上滑,小心一些。”
姚安宁点头,望向叶清泓,脸上不无关心:“还有一些天茶商大会就开始了,安宁祝愿大小姐能够拔得头筹。”
说完,她微笑着,像一个胜利者,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小院。
“清泓,你跟我来,我有事与你说”陆彦霜说了句,自顾走开。
叶清泓眸中浮现出一丝隐隐的不安,陆氏对她的态度,再加上姚安宁的出现。她和季子淳的婚事,怕是要起一些波折。
果不其然,陆彦霜领着叶清泓到了家中祠堂。陆彦霜先给季家的祖宗牌位上了香,再看向叶清泓的目光,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清泓,你了解季家的家谱么?”陆彦霜问。
叶清泓点头:“我听鸿安哥说过一些,说府上三代为官,祖爷爷还辅佐过太宗皇帝。”
“不错”陆彦霜道:“那你可知鸿安父亲怎么死的?”
叶清泓摇头,季子淳父亲死于十五年前,那时她还不过四岁,本就记不起事。再加上大人们对当年发生的一些事,几乎是当作禁忌,少有人提及,她自然也就无从知晓。
可今天,陆氏提起了,这跟她和季子淳成婚有一点关系么?
叶清泓沉默着,等待陆彦霜的下文。
“鸿安父亲本可远离那场风波,静看风云。但是,他没有,而是冒着生死的安危,直言进谏,说了不该说的话,最终被赐死家中。”
“那场风波,具体是?”叶清泓问。
“拔也鹄大医师忤逆犯上,犯了大不敬之罪。”
“拔也鹄”叶清泓低喃,这不就是当年逃到茶山,那拔也沛的父亲么?当年茶山大火,死了很多人,她是有亲眼看到那个小孩被带走的,只是不知道这其中有偷梁换柱一招。
父亲也跟十五年前的事有关,只是现在无从问起了。
陆彦霜没有理会叶清泓短暂的失神,继续道:“此事个中缘由,也说不清楚,不提也罢,但我要说的是,季家世代忠烈,你可知鸿安,他现在所做何事?”
“做什么?”叶清泓低声问。
“他在给那些商户,给那些官宦弟子陪酒,趋炎附势,在陪他们附庸风雅,出入烟花柳巷”陆氏言辞凿凿,满目愤慨,她望着叶清泓,伤怀的道:“清泓,你说,这是作为季家子嗣,该有的行径么?你忍心看着他如此么?”
叶清泓想到白天,“茉莉香茶”风靡的情景。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季子淳在背后为之奔波,趋炎附势,强颜欢笑的样子。她心头,顿时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有些心疼。
“伯母”叶清泓眼眸中有些泪花,她极力控制道:“我不想看到鸿安哥这样,给清泓一点时间,我会好好做出选择。”
陆彦霜叹了口气,说道:“走吧,伯母也不是非要给你压力,而是想让你明白,作为季家的媳妇,最该做的是什么。”
“清泓明白”
叶清泓点头,扶着陆氏出了祠堂。